起初的质疑与嘲笑,渐渐被越来越多的震撼与感激所取代。
“听圣人一席话,胜读百年道藏!”
“他不教我怎么做,却让我明白了为何而做!”
“原来答案,一直在我心里……”
“自在书院”的名声,不胫而走。前来问道的人越来越多,从低阶修士到宗门长老,从迷茫凡人到饱学大儒,甚至还有一些奇特的异族生命。山峰下渐渐形成了临时的集市,人们在此交流心得,等待书院开门。
林霄始终淡然处之,来者不拒,有问必答,但从不强求,也从不承诺。他依旧穿着朴素的青衫,每日清扫庭院,煮水烹茶,观云听风,仿佛只是一位寻常的山居隐士。唯有在解答疑难时,那双白金色的眼眸中流转的智慧光芒,才显露出他的不凡。
这一日,书院来了一个特殊的“访客”。
并非人族,而是一团不断变化形态、散发着微弱规则波动和深深迷茫情绪的银色液态金属生命。它是某个在观测者统治时期被作为“实验品”创造、却又在规则崩塌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奇异造物,拥有一定智慧,却不知自身存在的意义,在新生星海中格格不入,充满恐惧与自我怀疑。
它“站”在篱笆外,不敢进入,只是传递出混乱的意念波动:“我……是什么?我该……去哪里?”
其他来访者皆好奇又警惕地看着这“异类”。
林霄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看向那团银色液体,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轻轻一挥手,将从山涧引来的一缕清泉,注入一个石碗中。泉水在碗中荡漾,倒映出天光云影。
“你看这水,”林霄的声音平静,“在碗中是碗的形状,在河中随波逐流,蒸发成云,落下为雨。你说,它是什么?它该去哪里?”
银色液体剧烈波动,陷入沉思。
林霄继续道:“你非天生地养,亦非纯粹机械。你是观测者错误与规则伤痕下的产物,是‘秩序’与‘混沌’交织的意外。但这,就是你的‘原罪’吗?”他指了指那碗水,“这水曾是雨,是河,是云,将来或许会成为茶,成为血,成为蒸汽。它的‘过去’和‘可能’,定义了它吗?”
液态金属的波动渐渐平息,散发出一种专注的“聆听”意念。
“存在的意义,并非由出身决定,也非由他人赋予。”林霄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它的核心,“在于你选择成为什么,渴望流向何方。你的形态独特,你的来历特殊,这或许是你的枷锁,但也可能是你独一无二的……视角与道路。”
他轻轻一点,那石碗中的水泛起涟漪,倒映出的景象微微扭曲,却呈现出一种奇异而瑰丽的全新视角:“你看,同样的星空,透过这涟漪,是否有了不同的模样?”
银色液体猛地一颤,仿佛有光芒从内部亮起。它不再迷茫恐惧,而是开始好奇地观察着那扭曲的倒影,传递出探索与思考的波动。它缓缓地、试探性地“流”进了书院,在角落安静下来,陷入了漫长的“沉思”。
林霄微微一笑,继续为下一位来访者解惑。
凌清雪曾悄然来访,立于云端,默默注视良久,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欣慰。她看到林霄在平凡中传递着不平凡的道,在解惑中守护着真正的自由,以一种更柔和、更持久的方式,滋养着这片星海。这,或许才是击败观测者后,最珍贵的“遗产”。
百里玄偶尔会扛着新猎到的奇异星兽肉跑来,骂骂咧咧地说林霄这里清汤寡水,然后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听着那些“蠢问题”和“更蠢的回答”,最后嗤笑一声,却又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清虚子更是将这里视作圣地,经常跑来旁听,记录“圣言”,如痴如醉。
“自在书院”的存在,如同在新生星海中播下了一颗奇特的种子。它不争不抢,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越来越多的人,引导他们向内寻求力量,走向真正的“自在”。
然而,就在书院日渐步入正轨,林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充实之时,玄玦古镜再次传来了紧急讯息——关于那遥远星域规则裂痕的监测,有了惊人且不祥的发现!
“林霄,那裂痕中孕育之物……已初步具现!其形态……并非纯粹孽物,更似……某种残缺的、充满怨念的……‘文明墓碑’!?它正在释放一种……扭曲的‘法则低语’,其波及范围……正在急速扩张!必须尽快前往查探!”
新的风波,已起于青萍之末。林霄的“自在”书院生活,恐怕无法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