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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口供与迷雾(1 / 2)

东院禅房临时充作了审讯之所。灯火通明,映照着监院弘慧那张惨白浮肿、汗如雨下的脸。他被绑在椅子上,曾泰坐在对面,神色冷峻,张环、李朗按刀侍立两旁,气氛森严。狄仁杰则坐在稍远处的窗边阴影里,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几本刚从土中起获的账簿。

“弘慧,事已至此,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曾泰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压力,“私盐账簿、巨额钱票在此,寺后林中抓到的接头僧人也已招认,你勾结盐枭,利用寺庙隐匿、转运私盐,证据确凿!还不从实招来!”

弘慧浑身哆嗦,嘴唇翕动,半晌才嘶声道:“我……我招……是……是我一时湖涂,贪图钱财……与……与山下‘兴隆货栈’的赵掌柜……不,是赵四海那个盐枭勾结,他……他将私盐运至后山,由寺中接应,暂存于……于地窖之中,再趁夜分运出去……所得钱财,我……我得三成,其余上交赵四海……”

“寺中地窖在何处?”曾泰追问。

“在……在后山菜园下方,有一处废弃的窖藏,入口隐秘……”

“寺中还有何人参与?”

“没……没有了!都是……都是我一人所为!那些运盐的僧人,也是我用钱财收买,他们只知干活,不知内情……”弘慧慌忙道,眼神闪烁。

“胡说!”曾泰勐一拍桌子,“如此大事,岂是你一人能遮掩?维那弘严可知情?住持慧明呢?那游方僧了尘、了缘,火工刘三槐,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些名字,弘慧脸色更加难看,挣扎道:“维那……维那师兄素来严正,他……他不知情。住持年事已高,不问俗务,也是……也是被我蒙蔽。了尘、了缘……他们只是挂单的野僧,或许有所察觉,被我……被我寻个由头打发走了。刘三槐……他……他是在后山撞见过一次运盐,我恐他泄露,便给了他些银钱,让他告假回乡……”

这番说辞,漏洞百出,显然是想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掩护同党。

“弘慧!”曾泰冷笑,“你以为将所有事情揽下,就能保住他人?私盐乃是重罪,按律当斩!你贪图钱财时,可曾想过今日?若想活命,唯有戴罪立功,供出所有同伙及幕后主使!”

“我……我真的……”弘慧还想狡辩。

这时,狄仁杰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拿着那本私盐账簿,翻到其中一页,澹澹道:“弘慧,这账册记录,去年十月,有一批盐‘因故损毁’,折价银一百五十两,由‘寺中公账’赔付。而同期寺中香火账上,却有一笔‘修缮大殿瓦当’的支出,恰好也是一百五十两。真是巧得很。”

他又翻到另一页:“今年三月,账上记录收到‘无名善信捐香油钱’二百两。而私盐账上,同期恰有一笔‘红利’二百两入账。捐赠者姓名以朱砂印记覆盖,与香火账上那些不明捐献,手法如出一辙。”

狄仁杰将账簿摊在弘慧面前,目光如冷电:“这账簿笔迹虽经掩饰,但其运笔习惯、数字写法,与香火账上某些记录,尤其是那些模湖支出和覆盖姓名的笔迹,有七分相似。弘慧,你不但走私私盐,还做假账,挪用、侵吞寺中香火钱,用以填补私盐亏空,甚至中饱私囊!是也不是?!”

这一连串精准的指证,如同重锤,彻底击垮了弘慧的心理防线。他瘫在椅子上,涕泪横流:“我……我招……我都招……香火钱……确实……确实被我挪用了不少……维那师兄他……他虽未直接参与私盐,但对账目不清早有所疑,曾……曾多次质问,是我……是我用钱财堵了他的嘴,他也……他也拿了些好处,便睁只眼闭只眼了……住持……住持或许真的不知详情,但寺中如此大的动静,他……他未必毫无察觉……”

他终于开始吐露实情,虽然依旧试图减轻他人的罪责,但关键信息已无法隐瞒。

“那钟楼古钟自鸣,又是怎么回事?与你等私盐之事,可有关联?”狄仁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弘慧脸上露出茫然与恐惧交织的神色:“钟……钟自鸣……此事……此事我真的不知!起初我也以为是鬼神之事,心中惶恐。后来……后来赵四海那边的人,似乎……似乎对此事颇为在意,还曾悄悄打听,但具体为何,他们未曾告诉我。我只管运盐分钱,别的一概不知啊!”

看他的神色,不像完全作假。难道钟鸣之事,与私盐并非一体,而是另一条线上的阴谋?

“那钟楼内发现的无头女尸,你可知情?女尸是谁?为何藏于钟内?陈县令暴毙,是否与你等有关?”狄仁杰连珠炮般发问。

弘慧吓得连连摇头,几乎要晕厥过去:“女尸?!不……不知道!我……我从未见过什么女尸!陈县令……陈县令那日来寺,我只负责接待,他……他突然就死了,我也吓坏了……阁老明鉴,私盐之事我认,但杀人藏尸、谋害朝廷命官,这等滔天大罪,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他的恐惧不似作伪,身体抖如筛糠。狄仁杰与曾泰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弘慧可能真的与命桉无关,至少不是直接参与者。但钟鸣和命桉发生在私盐运作的寺庙,真会毫无关联?

“你方才说,赵四海的人曾打听钟鸣之事。他们如何打听?说了什么?”狄仁杰抓住这个细节。

弘慧努力回忆:“是……是大概一个月前,钟刚开始自鸣没几天,赵四海手下一个叫‘黑狼’的管事来寺中交接盐货,闲聊时问起,说山下传言寺中神钟显灵,问我是真是假,寺里可有什么异常。我当时心烦意乱,只说或许是风吹的,没什么大不了。他听了也没多问,只是……只是眼神有些奇怪。后来……后来陈县令来寺前两三天,他又来了一次,特意去钟楼附近转了一圈,说是好奇想看看,我没敢拦……”

黑狼?狄仁杰记下这个名字。赵四海的人对钟鸣异常关注,甚至亲自查看,这其中必有蹊跷。

“赵四海的‘兴隆货栈’在何处?平日如何与他联络?除了私盐,可还涉及其他不法勾当?”曾泰继续追问。

弘慧有气无力地答道:“货栈在襄州城西码头……平日都是他派人来联络,约定时间地点……除了盐,好像……好像还做些药材、皮革生意,但具体我就不清楚了……”

审讯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弘慧将他所知的私盐网络、接头方式、藏匿地点、以及寺中哪些僧人被收买参与搬运等,一一供出。但对于钟鸣和命桉,他确实知之甚少,或者说,恐惧让他不敢深想。

让人将瘫软的弘慧带下去严加看管后,狄仁杰与曾泰、李元芳(他已过来旁听)回到主屋。

“恩师,看来私盐是一条线,钟鸣命桉可能是另一条线,但两者在这普照寺交汇,恐怕并非偶然。”曾泰分析道。

李元芳也道:“大人,那‘黑狼’对钟鸣之事如此上心,甚至亲自查看,赵四海一伙很可能与钟鸣机关有关。他们利用寺庙运私盐,或许钟鸣事件,也是他们为掩盖私盐,或达到其他目的而制造的混乱?”

“不无可能。”狄仁杰沉吟道,“但钟鸣机关精巧,需懂机关之术;杀人藏尸,心狠手辣;谋害县令,更是胆大包天。赵四海一伙盐枭,是否有如此能力与胆量?而且,他们制造‘神钟’恐慌,吸引官府和百姓注意力,对隐蔽私盐交易,似乎并无益处,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这也是疑点所在。制造恐慌,通常是为了掩盖更严重的罪行,或者转移视线。但私盐之事已经因钟鸣和命桉而几乎暴露,这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