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明翊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着退后半步,背脊撞上冰冷门板。
他死死盯着她,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
她绝美写满决绝的脸,那些淬毒般的话语,将他心中最后一点希冀绞得粉碎。
“苏琅嬛……你终于承认了,你竟打心底厌恶我!”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气,“从前你对我的亲近,算什么?”
“算什么?”苏琅嬛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近乎轻佻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冰,“看你被我解毒后长得还算顺眼,逗着玩玩罢了。怎么,太子殿下这就当真了?”
“苏、琅、嬛!”他低吼出声,额角青筋暴起,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玄拓暴政,天怒人怨!我必须带你走!”
“你凭什么?!”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腕上已是一片红痕,声音尖利刺破寂静,“凭你是大胤太子?还是凭你这自以为是的深情?我的路,我自己选!轮不到你来决定!”
宇文明翊只觉她已然对玄拓走火入魔,他言辞夹杂讥讽与愤怒,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你若执意与他在一起,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说得对,留在他身边,做万民拥戴的皇后,比跟着你东躲西藏、朝不保夕,好上千百倍!”
苏琅嬛顺着他的话,发狠地赞同的点头,“的确如此!现在,请你——立刻滚出玄鹰!滚回你的大胤去!”
然而,极致的愤怒与失望,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她眼中最后一点火光。
她挺直脊背,所有情绪从脸上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
宇文明翊却终究无法舍弃她,眼睛却无法忽略她脖颈上的痕迹,“苏琅嬛,你真的要和我一刀两断?”
“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玄鹰是存是亡,是我这和亲郡主的使命,与你再无干系。”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声音轻得像一阵即将消散的风,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力量:
“就此别过。死生——不见。”
她将兜帽拉起,遮住最后一丝侧影,推开暗门,决绝地踏入后方昏暗的走廊,脚步声迅速被黑暗吞没。
宇文明翊僵在原地,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他想追,想喊……可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空洞剧痛,仿佛被生生剜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漫长如百年。
寂静中,一丝极力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隐隐传来,被风雪撕扯得断断续续,却依旧固执地钻进他耳中——好像是她的心声……
“……不就是个男人吗……什么了不起?”
“……勾勾手指……多少人为我前赴后继……”
“……轮不到你……你这前世死有余辜的暴君……你凭什么怨我恨我……”
“……若不是你……我怎会与父母分离……沦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