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罗格玄拓听得那番话,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嬛儿,这是在向孤告白么?”
“是呀。”苏琅嬛将脸颊轻贴在他胸前,声音温软如春日融雪,“你可还记得,儿时在西北草原上,你曾对我说——等长大了,你要带我去最远的牧场,牧最白的羊,骑最快的马,让天地之间只有风声和我们……”
“你还记得这些?”
“每一个字都记得。”她抬起头,眸光潋滟如湖,“这些日子,我走过玄鹰的街巷,看过冻僵在路边的孩童,听过母亲为了一口粮下跪的哭求……陛下,百姓等不起了。”
她伸手,指尖轻触他面具的边缘,声音恳切如祷:
“婚礼不过是个仪式,可寒冬不会等人。若能早一日正位中宫,我便能早一日名正言顺地劝谏陛下——开春前减赋税,放赈粮,或许能少死很多人。”
她将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得平稳,却冰冷:“更何况,你不是也喜欢我么?”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重新偎进他怀里,叹息轻得像要散在风里,眼底却淬着寒冰,“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殿内熏香袅袅,更漏滴答。
窗外廊檐的阴影里,宇文明翊背抵冰冷的墙壁,五指深深抠进石墙缝隙。方才那每一个字,都如淬毒的银针,扎进他耳中,刺入心腑。
昨晚巷中那声哽咽,果然只是他痛极产生的幻听。
他来这里,就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既然她对那畜生执迷不悟,玄鹰百姓是死是活,又与他何干?助敌国富强,对大胤有何益处?
喉间涌起腥甜,他强咽下去,最后望了一眼窗内相拥的剪影,转身融入黎明前最浓的黑暗。
殿内,玄拓若有所思地搂着怀中温软的身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的长发,目光却穿过她肩头,落在那扇窗面上。
方才窗外那一闪而至的影子——他瞧见了,也听见了。
“嬛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你真的能放下宇文明翊?”
“为何不能?”苏琅嬛没有抬头,声音闷在他衣襟里,却清晰坚定,“昨夜我想明白了,既选了这条路,便该斩断前尘。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话音落下的刹那,窗外那道气息消失了。
玄拓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冷光。
果然来了,又走了,真切听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移情别恋,定然生不如死吧?!
宇文明翊,你输了!在你往后余生里,想到今日,你都会心如锥刺!
玄拓如此想着,忽然绷不住低笑出声,笑声在空旷殿内回荡,三分愉悦,七分深不可测的寒意和邪魅。
他低头在琅嬛发间落下一吻,唇瓣触到的发丝带着药草清香:“好,既然朕的皇后如此心急……那便依你。”
“婚期,提前到十日后,腊月初二。”
苏琅嬛闭上眼,任由他吻着发顶,脊背却窜过一阵寒意。
她如摆弄精致人偶般捧住他的脸,指尖冰凉:“在你醒来前,你那些妃嫔来找过我了。”
玄拓眼神微凝,“她们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