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的眼睛亮了,像江南雨后的星空:“真的?阿福那孩子,倒记着我教他的‘大宋钱法儿歌’。”
“周师傅说,阿福现在是‘小先生’。”沈仲华笑着,“教其他孩子唱‘通宝方,通宝圆,大宋的钱能换糖’。”
巴州的帅府里,凌岳听着王德全读苏婉清的信,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案上的吕宋地图。窗外的雨丝斜斜飘进来,打湿了地图上“吕宋”二字的墨痕。
“将军,贾似道派李嵩去江南了。”王德全放下信,“苏东家已经应付过去了。”
凌岳冷笑,指节叩了叩地图上的“应天府”:“贾似道以为派个胥吏就能吓住我们?他错了。”他转身看向墨衡,“墨先生,火炮改进得怎么样了?”
“已经试铸了十门。”墨衡推了推眼镜,手里拿着块铸好的炮管,“用日本硫磺的话,射程能到八里,精度比之前的提升了三成——能打穿贾似道水师的船舷。”
“好。”凌岳点头,“让郑五带二十门新炮去江南,给苏东家撑腰。顺便告诉她,吕宋的学校建好了,让她有空去看看——我想听听阿福背‘钱法儿歌’。”
墨衡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凌岳望着窗外的雨,想起苏婉清在苏州的背影——她总是那么从容,像江南的竹子,风越大,越挺得直。
这时,阿福的信使来了,手里攥着幅用蜡笔涂的画。画纸上歪歪扭扭画着间茅草屋,门口挂着“巴州学堂”的木牌,还有个攥着“巴州通宝”的小人儿。画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阿福”两个字。
凌岳接过画,嘴角扬起:“这孩子,倒会画画。”
傍晚,凌岳带着画去见苏婉清。苏婉清正在整理账册,见他来,笑着接过画,用指尖抚平画纸上的褶皱:“阿福画的?”
“嗯。”凌岳指着画里的小人儿,“他说这是‘苏姐姐的学堂’。”
苏婉清笑出声,把画贴在账册上,正好盖住“偷税漏税”那页:“等他长大,我要让他管‘巴州沈氏’的账——比我算得还精。”
凌岳坐在她身边,望着窗外的雨:“贾似道斗不过我们。我们的根基,不在官印,在这些孩子,在这些商号,在这些愿意相信我们的人。”
苏婉清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墨香:“我知道。就像吕宋的稻子,不管雨多大,总能长出来。”
凌岳摸着她的头发,指尖沾到些茉莉香:“是的。总会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