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和权威,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林向阳的心沉了下去。
对方不仅技术眼光毒辣,而且毫不掩饰其威胁的意图,甚至连弟妹都直接点了出来,这让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林向阳决定再做最后一次试探,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和一丝被冤枉的委屈,“那份图纸,确实是我根据能找到的零散资料,自己琢磨画的。我知道里面肯定有很多错误,因为我很多地方都没学明白……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试图维持“勤奋但能力有限的自学少年”人设。
“尽力?”
眼镜男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错误的缸径行程匹配,刻意偏斜的喷油器角度,还有那个堪称愚蠢的冷却水路死区……林向阳,如果你管这叫‘尽力’和‘没学明白’,那你这‘技术小能手’的名头,水分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每说出一处陷阱,林向阳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对方不仅看出了问题,而且精准地点出了每一处关键!
这份眼力和技术功底,远超他的预估!
这绝非常人!
“还是说,”眼镜男向前微微倾身,镜片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向林向阳,“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你的……不合作态度?”
压力骤增!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向阳知道,再装傻充愣已经毫无意义,反而可能彻底激怒对方。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巨大的压力下挣扎,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肩膀微微垮下一点,像是认命般低声道:
“我……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带着三个弟妹,只想求个安稳。你们要图纸,我画了,但我怕……怕交出去之后,就没了利用价值,反而……”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他怕被卸磨杀驴。
这是一种示弱,也是一种变相的承认——图纸确实有问题,但原因是出于自保。
眼镜男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似乎在判断他这番话的真伪。
半晌,他直起身,语气依旧平淡,但那股迫人的压力似乎稍稍收敛了一丝:
“聪明用错了地方,就是自作聪明。你要的‘安稳’,不是靠这种小把戏能换来的。”
他顿了顿,终于在那张沾满灰尘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与林向阳隔桌相对,“说吧,你的条件。”
主动权,似乎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转移。
从单方面的胁迫,变成了某种程度的“谈判”。
林向阳知道,这是他用“技术潜力”和“识时务”换来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