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阳看着那个地址,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这既是线索,也是更深的漩涡。
“您为什么要帮我?”
林向阳抬起头,直视秦砚的眼睛。
秦砚与他对视片刻,那双温润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又被温和掩盖。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孩子。你做的那个炉子,是真想为普通百姓解决点实际问题。这很好。”
秦砚缓缓说道,“国家需要技术,也需要有良心、有温度的技术人才。你是个苗子,我们不希望看到你被一些歪风邪气毁了,或者被当成棋子牺牲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但你要记住,我给你这个地址,不是让你去逞英雄,也不是让你去揭露什么。是让你去学习,去了解真正的困难在哪里,去增长见识。在你足够强大、足够有把握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风险越大。”
林向阳郑重地点头:“我明白,秦老先生。我会小心。”
秦砚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片又往林向阳面前推了推:“收好。去不去,什么时候去,你自己决定。但记住,如果去,就做好充分的准备,想好退路。”
林向阳将纸片仔细地收进口袋,又将那块金属碎片重新包好。
“谢谢秦老先生。”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秦砚摆了摆手,重新戴上老花镜,拿起那本线装书,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去吧。好好上学,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林向阳转身离开旧书库。
穿过昏暗的走廊,推开那扇小门,重新回到阅览室明亮的光线下时,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手中那张写着地址的纸片,仿佛一块烧红的炭。
从图书馆出来,已是上午十点多。
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
林向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路去供销社,用奖金买了一斤猪肉、五斤白面,又咬牙买了一小包白糖——这是给弟妹们的奖励,也是庆祝。
提着沉甸甸的东西往家走时,他始终感觉有些不对劲。
仿佛有一道目光,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他。
他几次突然回头,或者借着商店橱窗的反光观察身后,却只看到寻常的路人。是错觉?还是跟踪的人太专业?
林向阳的心提了起来。
他加快脚步,在胡同里七拐八绕,确认身后确实没人跟踪后,才绕回大杂院。
刚进院门,就听见自家屋里传来陌生人的说话声,还有晓梅压抑的、带着紧张的回答声。
林向阳心中一紧,快步走进屋。
屋里除了晓梅、卫国和晓雨,还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街道办的郑干事,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公式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