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精致的脸蛋上,那精心描画的笑容,瞬间皲裂了。
她看着孟昭南那只自然而然挽着陆砚池臂弯的手,那动作亲昵得仿佛演练了千百遍,刺得她眼睛生疼。
再看看孟昭南,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布拉吉,样式土气,袖子还卷着,露出的小臂沾着些许泥点子,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铁锹更是扎眼。
这哪里像个领导夫人?分明就是个乡下来的村妇!
苏晚晴心底的鄙夷和不屑几乎要溢出来,可面上却还要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度。
她强撑着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尖锐:“原来是嫂子。砚池哥……陆领导都没跟我提起过你。”
这句话,看似不经意,实则是在暗暗挑拨,暗示孟昭南在陆砚池心中根本不重要。
“哦?是吗?”孟昭南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把头往陆砚池的肩上亲昵地靠了靠,语气天真又带着几分炫耀。
“他就是这样,嘴笨,不会说好听的。不像苏干事,人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我们家老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呢!”
陆砚池身子微微一僵,侧头看了她一眼,瞧见她眼底那抹狡黠的亮光,到嘴边澄清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配合着“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苏晚晴的脸色彻底白了。
砚池哥天天念叨她?念叨什么?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情分,还是……
“是……是吗?”苏晚晴的声音干涩,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当然啦!”孟昭南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挽着陆砚池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仿佛在展示自己的所有物。
“他还说,苏干事你从小就金贵,是文工团的台柱子,跳舞跳得可好了,跟仙女似的。我们这戈壁滩风沙大,条件又差,真怕委屈了你。”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关切地看向苏晚晴那提着小皮箱,连碰一下都不愿意的纤纤玉手。
“对了,咱们哨所现在正在搞开荒生产,响应上面的号召,自力更生嘛。苏干事你作为新来的文化宣传干事,可得起个带头作用。”
这话一出,周围偷看的战士们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让一个跳舞的文艺兵去开荒种地?这不是开玩笑嘛!
苏晚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当众扇了一个耳光,火辣辣地疼。
她来这里,是为了接近陆砚池,是为了完成王叔叔交代的任务,可不是来当农妇的!
“我……我主要负责文化宣传工作……”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文化宣传和劳动生产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嘛!”孟昭南一脸的理所当然,“苏干事你放心,大家都会帮你的。走,嫂子先带你去看看你的宿舍,然后再带你去熟悉熟悉咱们的菜地!”
她说着,就松开陆砚池,热情地上前要去拉苏晚晴的行李。
那架势,仿佛苏晚晴不是来撬墙角的,而是来跟她一起建设西北的好姐妹。
苏晚晴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避开了孟昭南沾着泥的手,脸上满是嫌恶。
孟昭南也不在意,收回手,笑意盈盈地对陆砚池说:“老陆,你瞧瞧,苏干事这是嫌我脏呢。也是,我刚从地里回来,一身的土。”
陆砚池眉头一皱,看向苏晚晴的视线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悦。
苏晚晴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解释:“不,不是的,嫂子,我没有……”
“没事没事,我懂!”孟昭南善解人意地摆摆手,直接对旁边一个年轻的通讯员喊道,“小张,愣着干什么,快帮苏干事把行李拿到宿舍去!就是李桂花嫂子旁边那间空着的屋子!”
通讯员小张响亮地应了一声“是!”,上前就接过了苏晚晴的皮箱。
李桂花旁边那间屋子?
苏晚晴的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