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江岛,溶洞。
篝火蹿高,火星噼啪炸响。
沈炼的影子贴在潮湿石壁上,忽明忽暗。
桑皮纸摊在地面,朱徵妲的密令墨迹刺眼。
“不杀桦山就高了?”林墨嗓子发干,打破死寂。
沈炼抓起密令,凑向火焰。
火舌舔舐纸边,瞬间燎原。
纸片化作黑蝶,旋着坠落。
“不是我们杀。”他盯着灰烬,声音沉得像石,“‘斩杀’另有其人。”
“我们的活:保安全、查情报、潜伏,不打草惊蛇。”
“萨摩若是察觉大明动机,会先清剿亲明者。故,待特种兵到,动手。”
“况且,杀一个桦山,岛津家久会派第二个。”沈炼抬头,目光扫过六人,
“握萨摩命门,埋内部裂痕,掌琉球人心,控海上耳目,这盘棋才算开始。”
秦风、赵虎、韩铮,浑身海腥的水鬼“潜鲛”,沉默记录的文书。
六人肃立,气息凝住。
“我们不再是刀。”沈炼一字一顿,“从现在起,是影子,是种子,是地下的根。”
次日黎明,其余队员四散,向首里城、那霸港狂奔,制造“强攻斩首”假象。
平田增宗的注意力,被牢牢吸走。
溶洞只剩六人。
沈炼蹲下身,用炭笔在地上画三条粗线:“任务分三线,隐秘执行。”
第一条线:人心与法统(秦风、赵虎)
“秦风,抓‘人心’。”炭笔点向他,“找郑迵、真鹤女祭司、泊村幸存者。”
“只听,记死萨摩暴行,人名、地点、细节,一个不漏。”
“摸尚宁王软禁的北殿外围,建一条慢但安全的情报通道。”
“赵虎,夺‘法统’。”炭笔戳向地面,“舜天宝镜是琉球王权之魂,不能硬抢。”
“跟秦风配合,让郑迵或真鹤主动托付。”
“借口用‘明国高僧祈福’或‘转移海外避险’。记住,信任比刀剑管用。”
第二条线:海上与暗流(潜鲛、韩铮)
“潜鲛,找唐元鲸。”沈炼目光如刀,“活要见人,死要知下落,摸清萨摩与海商的勾连。”
“韩铮,盯死那霸港。”炭笔划过地面,“记李旦、颜思齐的船:何时来、载何物、见何人。”
“只看,只记,别靠近。海上情报就是未来航线。”
第三条线:裂痕与暗子(林墨、沈炼)
“你我,碰萨摩的‘敌人’。”沈炼看向林墨。
“肥后藩细川家?”林墨挑眉。
“对。”沈炼点头,“岛津家久扩张太快,邻居不满。我们扮明国富商,经长崎商人引荐,去熊本城下町。”
“接触不得志的藩士,只谈风月,偶尔感慨萨摩在琉球霸道——听他们接话。”
“岛津忠恒暂时不碰,从肥后藩挖他的底细。”
二、各自为战
泊村,夜
秦风没带刀,揣着酒和药材,蹲在烧毁的村舍残垣下。
老匠人枯坐着,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萨摩兵把人绑在树上,用短刀试斩……我孙子,喊着娘,头就掉了。”
秦风掏出油布,指尖飞快划过,用特殊符号记下每一个名字、每一个细节。
血债,得记账。
首里城,郑迵书房外
赵虎通过女祭司网络,递进去一卷琉球古语神话诗抄,附言:“泉州开元寺高僧,擅以佛法镇物。”
三日后,郑迵回诗。
第三行第七字,第五行第九字——“御岳可议”。
真鹤回话:御岳圣地,深夜交接。
御岳圣地,夜
月隐云后,林间雾气弥漫,湿冷的风裹着松针味,簌簌作响。
赵虎一身琉球猎户装扮,腰间藏着短刀,跟着真鹤的侍女,踩在苔藓石阶上。
石阶尽头,半隐林中的石屋漏出微弱烛光。
“萨摩巡逻队半个时辰后过山脚,交接后立刻走。”侍女低声叮嘱。
赵虎推门而入。
真鹤白衣持锦盒,郑迵按刀立侧,神色肃然。
他轻轻抚平官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仿佛也抚平了内心最后一丝涟漪。
“明国使者,望护宝镜周全,待琉球光复归还。”真鹤递过锦盒。
入手沉重,赵虎开盖一角,铜镜寒光映眼。
“镜在人在。”他合盒塞进麻布包。
突然,屋外树枝脆响。
“有人!”郑迵拔刀出鞘。
石屋门被一脚踹开,三道黑影窜入,武士刀寒光劈向赵虎。
“萨摩暗哨!”侍女惊呼。
赵虎侧身避刀,护紧锦盒,抬脚踹断为首者膝盖。
“咔嚓”脆响,那人惨叫倒地。
另两名武士分左右夹击,郑迵挥刀格挡,刀锋碰撞声刺破夜静。
真鹤拉着侍女躲向角落祈祷。
赵虎抽短刀缠斗,深知不能恋战。
“快走!我断后!”郑迵大喊,刀锋划破对手胳膊,鲜血溅墙。
赵虎趁机冲向后门,刚推门,一道黑影从门后窜出,短刀直刺胸口。
他瞳孔骤缩,侧身躲闪,衣襟被划开一道血口。反手挥刀砍中对方肩膀,黑影惨叫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