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抚过中管轴心:“再加铜套减摩,或可解。”
起身,目视众匠。
“今夜改尽所有铳箍!一层铁,一层铜,铆钉加倍!”
炉火映亮众人汗污的脸,锤声再起,彻夜未绝。
校场演武,破倭营分作两阵。
一阵练暴雨梨花针。
王来聘手提紫檀匣,指尖轻点机关:“近身三丈乃其效域,目之所及,针之所至。”言罢猝然转身,指拨机括。
寒星迸射如电,前方草人顷刻覆满钢针,针尾颤音嗡鸣。
“记牢:收针顺槽,逆拔则伤己!”他声如铁石,扫视众军。
兵士轮番试射,有人手颤射偏。王来聘抬腿便踹,靴底印在那人臀上:“废物!倭贼岂是木桩?再偏半分,便是你喉头溅血!练!”
狗娃捧匣上前,掌心汗湿。他闭目一瞬,睁眼时眸光已定。匣口对准草人,指落针出——“唰!”三十六针尽中胸腹要害。
“好小子!”王来聘重拍他肩,“是块料子!”
并未言明,今日习射,皆是无毒练针,真正淬毒的,封在军械库最深处铅匣。
三把钥匙,三人分执。
缺一,不可启,另一阵,练迅雷铳。
李半天肩扛重铳,组装完毕,铳身斧刃,冷光森森。
“此器可射、可劈、可刺,远攻近搏,皆宜!”
旋管,点火。
“砰!”巨响震耳,钢珠贯透百步靶心。
旋身抡铳,斧刃断木,枪头洞穿草人。
一气呵成,利落干脆。
“看清了?一器三用,步步杀机!”
兵士扛铳习射,后坐力猛,数人踉跄。
程宗?上前,一把按住铳身。
声沉如钟:“双足抓地,腰腹蓄力。”
“莫用肩硬抵!”
亲身示范,三发连射,身如磐石,纹丝不动。
“旋管换位,务必迅猛,敌喘一息,便是你生机一线!”
高台上,朱徵妲凭栏远眺,左光斗展海图,指尖划过琉球诸岛。
“倭寇惯用狼群散袭,鸟铳齐射,再跳帮夺船,凶狡异常!”
朱徵妲凝视图中潮汐线,故用暴雨梨花针,破其首波铳手。”
“三十步内,钢针疾逾铅丸!克敌关键,仍在迅雷铳破甲。”
程宗?接话,指节叩击铳身铁盾。
“倭寇披南蛮胴,胸甲厚三分。”
“我方钢珠,八十步内须贯甲而出!”
宋应星忽自工坊抬头。
声穿尘嚣:“若逢雨霭,火绳受潮。”
“五管皆哑,铳便只剩斧枪!”
四下死寂,唯闻炉火噼啪。
“故此。”朱徵妲缓缓转身,目如寒星。
“半月之内,每名铳手须练至——”
“三息,雨中换装火折引信!”
“练不成者,汰!”
暮色沉,工坊灯火通明,宋应星检视末批器械,指尖抚过每道焊缝、每处机孔。
李铁山抹去额汗,污迹斑驳的脸上绽出笑:“千人之配,齐矣。”
程宗?掂了掂掌中重铳:“明日始,实阵合演。”
朱由校递来新锻的铜芯转轴:“换此物,旋动更灵,耐磨倍增。”
朱徵妲轻抚紫檀匣面,玄铁冰凉透指。她未提今晨密报:倭寇增派岛津家“铁炮队”赴琉,尤擅雨战火攻。
她抬首,声澈校场:“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此非空言——是生途,亦是死律。”
目光扫过角落。
狗娃摩挲着梨花针木盒,指腹蹭过机廓,神色专注。
邻铺王大眼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
“娃子,毒针要是逆风飘回来……”
狗娃没应声,脑子里闪过宋应星淬毒的手,稳得像山。
李铁山的话在耳边炸响:“针尖沾的是倭贼命数!”
他低头,指甲狠狠掐进木盒缝隙,嵌出白痕。
风不用问去向,海的那端,倭寇正磨刀,磨的是故乡亲朋的血。
远处,铳声轰鸣,吼声震得暮空发颤。
朱徵妲握紧栏杆,指节泛白,字字如铁,砸在高台:
“此去东海!以大明暴雨,涤尽寇氛!”
“以神州迅雷,震彻沧溟!”
(本章完)
【陈秀解密】本章密码已破译
详见【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