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虽素未谋面,但刘虞忠贞之名,却早已传入刘协耳中。
去岁袁绍遣使劝刘虞称帝,被他怒斥骂退。
袁绍等人又劝其领尚书事,承制封拜。
刘虞执意不从,乃至欲远赴匈奴以绝其念,袁绍等人这才作罢。
后来各诸侯国、河北诸郡太守向朝廷进贡,因道路阻隔,皆是刘虞打通通道,将所贡送入长安。
闻天子出言慰问,刘虞缓缓抬头,谢恩起身,腰身却仍微微躬着。
忆及途中险状,他眼眶霎时泛红,颤声奏道:“陛下,袁术逆贼,竟于南阳要道设伏,遣死士截杀赴会诸侯!”
“老臣险些命丧贼手,再无机会觐见陛下了!”
刘协阴着张脸,又是袁术!
他转头看向马超,马超迎上他的目光,缓缓点头。
刘协猛地拍案:“先前截杀袁遗,如今又暗害幽州牧,此獠目无王法,罪该万死!”
说罢,他看向阶下的马日磾:“尚书令,即刻拟诏!斥袁术逆臣,传檄天下,邀诸侯共击之!”
“诺!”马日磾躬身领命,于笏板之上记下。
刘协却又道:“另厚赏襄贲侯麾下田畴、鲜于辅等将校,各赏万钱!以资其忠勇。”
刘虞心下感动,暗道天子颇有威仪。
忽地,他似想起什么,抬头朗声道:“陛下,老臣此番得以脱险,除诸将死战之外,还多亏一位汉室宗亲沿途相助。”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此人身为中山靖王之后,平原相刘玄德,素有贤名。今大汉将兴,正需宗室同心协力,此等大才,不可埋没啊!”
刘协闻言面色一滞,眉头微蹙。
瞥了眼刘虞,心中泛起一丝不快。
此次召诸侯觐见,刘氏宗亲除了陈王刘宠与眼前的刘虞,其余皆是都是什么鸟样?
一个个畏缩不前,没几个敢赴会的,全是些不臣之徒!
“襄贲侯所荐之人何在?”
刘协身子往龙榻后靠了靠,语气平淡无波。
“老臣见其亦手持檄文而来,便将他一同带来,此刻正在宫外。”
刘虞躬身答道。
“哦?”
刘协挑眉,不悦更甚。
刘虞虽昔为宗正,执掌宗室事务,却也不该如此越矩。
这些年被老臣们拿捏的滋味,他早已受够,闻言心底更生不喜。
但转念一想,梦中马卿似乎也曾提过刘备之名。
迟疑片刻,终是挥了挥手:“既是宗正举荐,便宣他入殿吧。”
刘虞面露喜色,连忙躬身谢恩。
不多时,一道身影快步跨入宫门。
来人一身粗布战袍,鬓角大耳上还沾着些许未拭尽的血迹,正是刘备。
他踏入殿中,二话不说双膝跪地,叩首三次。
朗声道:“臣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平原相刘备,拜见陛下!愿陛下圣躬康泰,大汉中兴!”
起身时面色不卑不亢,喜怒不形于色,唯有语调中的激动,暴露了内心的期待。
刘协目光扫过刘备,又侧头瞥了眼殿陛之侧的马超。
见他负手而立,神色平静,未发一言,便收回目光。
淡淡挥了挥手:“既是汉室宗亲,便留于朝中听用罢。”
言罢,便再无他语。
朝堂之上一时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