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品顺利送达京郊大营,拿到了盖有大印的回执,王家上下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弛。然而,王明柱深知,危机只是暂时缓解,而非解除。江南织造局犹如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击不中,必会再次发动更猛烈的攻击。他手中那批被下毒的样品,是反击的关键,但如何运用,却需慎之又慎。
新工坊的建设已近尾声,青砖垒砌的墙体高大坚固,内部按照王明柱规划的防火、分区布局,显得井然有序。保留下来的旧织机和新打造的部分器械陆续搬入,工匠们在孙管事的指挥下进行最后的调试。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王明柱正在新工坊内查看一台刚刚安装好的大型提花织机,苏静蓉悄然而至。
“相公,沈文远那边有异动。”她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凝重,“他似乎在暗中变卖其在京城的几处产业,包括那家与江南联系密切的茶馆。而且,江南来的那伙人,近日频繁出入城东悦来客栈,似乎在收拾行装。”
王明柱眼神一凝:“他们想跑?”
“极有可能。”苏静蓉点头,“落鹰峡之事未能得逞,他们恐事情败露,想尽快脱身。沈文远变卖产业,或许是在筹措资金,也或是准备断尾求生。”
“想走?没那么容易!”王明柱冷哼一声,“静蓉,能否在他们离开前,拿到他们与‘石花’毒粉、以及与落鹰峡袭击直接关联的铁证?”
苏静蓉沉吟片刻:“有些难度,但并非不可能。沈文远行事谨慎,核心证据恐怕早已销毁。不过,江南来的那伙人中,有一个负责调配药物的老者,似乎并非死士,或可从此人身上打开缺口。只是……需要时机,也需要一些非常手段。”
王明柱明白她所说的“非常手段”意味着什么,他沉默片刻,决然道:“去做吧。务必拿到确凿证据,但要确保自身安全。”他不能放任这些意图置王家于死地的凶手逍遥法外,更不能让他们带着阴谋安然返回江南,继续兴风作浪。
“妾身明白。”苏静蓉领命,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工坊的阴影中。
王明柱站在原地,心中波澜起伏。与江南织造局的斗争,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他不仅要自保,更要反击,要将这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连根拔起!
接下来的两日,王府外松内紧。王明柱表面上专注于工坊的收尾和生产的恢复,暗中却时刻关注着苏静蓉那边的进展。周婉娘则将府内事务打理得滴水不漏,同时密切关注着京城各方面的风声。林红缨的伤势在梅香和秋菊的精心调理下好了大半,已能下地行走,她不顾劝阻,又开始督促护卫队的训练,眼神比以往更加锐利。
第三天夜里,月黑风高。王明柱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苏静蓉带着一身夜露寒气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巧的油布包,以及几张写满字的纸。
“相公,东西拿到了。”苏静蓉将油布包和纸张放在书案上,“油布包里是未曾用完的‘石花’混合毒粉,与样品上发现的完全一致。这几张纸,是那名配药老者的供词画押,详细记录了沈文远如何指使他调配此毒粉,并交由黑衣人用于样品。此外,供词中还提到,江南织造局派驻京城的主事之人,并非沈文远,而是隐藏在悦来客栈的那伙人的头领,一个叫‘闫世荣’的管事。落鹰峡袭击,也是由闫世荣直接策划。”
王明柱仔细看着那份供词,上面清晰地写着时间、地点、人物、指令,甚至还有沈文远和闫世荣之间传递消息的暗语。铁证如山!
“那名老者现在何处?”王明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