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令杜明远,求见州牧大人!”杜明远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褶皱的官袍,昂首道。
“州牧大人公务繁忙,无暇见你!有事递帖子等候传召!”兵丁见他官阶不高,且形容狼狈,语气倨傲。
“杜某有十万火急之事,关乎一县存亡,必须面见州牧!若尔等不通传,杜某便在此击鼓鸣冤!”杜明远声音提高,目光灼灼,毫无惧色。
兵丁见他态度强硬,气势不凡,一时有些犹豫。正僵持间,门内走出一名文吏,似是户房的人,认出了杜明远,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杜县令。怎么,平安县的事还没料理清楚,就跑州府来撒野了?”
杜明远盯着他:“杜某正是来请教州牧大人,平安县账目何时能核清?钱粮何时能解冻?为何户房一纸公文,便能断人生死?莫非真想逼得我平安县衙役哗变、百姓暴动不成?!”
那文吏被他的气势所慑,色厉内荏道:“你……你休要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那就请通传!杜某今日不见到州牧,绝不离去!”杜明远上前一步,逼视对方。
吵闹声惊动了里面。很快,一名州牧身边的幕僚走了出来,打量了杜明远一番,皮笑肉不笑地说:“杜县令,好大的火气。州牧大人正在与京城来的钦差议事,没空见你。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钦差果然在!杜明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跟你说?你能做主解我钱粮?能做主撤了那‘账目不清’的公文?若能,杜某立刻向你禀报!”
那幕僚被噎了一下,讪讪道:“此事……需按章程办理……”
“那就请让开,杜某要见的,是能做主的人!”杜明远不再理会他,竟直接向衙内闯去!
“拦住他!”幕僚急叫。
兵丁们上前阻拦,杜明远却毫不退缩,厉声道:“尔等敢对朝廷命官动手?!杜某乃陛下亲授县令,即便有罪,也需有旨查办!今日谁敢无凭无据动我,便是藐视王法!”
他官威虽不及州牧,但此刻凛然正气,竟一时镇住了那些兵丁。双方正在推搡之际,忽闻堂内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只见那太监钦差,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慢悠悠地踱了出来,看到杜明远,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得意:“呦,我当是谁,原来是杜县令。怎么,不在你的平安县好好待着,跑州府来闹事?莫非……是来自首的?”他故意提高了“自首”二字,充满挑衅。
杜明远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钦差,直视那深邃的大堂,朗声道:“下官平安县令杜明远,求见州牧大人!有要事禀告!关乎吏治清明,关乎一方安定!州牧大人若执意不见,下官只好将近日所查之贾清廉、吴仁义案诸多疑点,以及州府户房无故卡压钱粮、逼反衙役之事,写成公文,发往京城都察院,请朝廷公断!”
他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不仅堂内可闻,连衙门外围观的百姓和官吏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在公然摊牌!以京控相威胁!
堂内沉默了片刻。终于,一个威严而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出:“让他进来。”
杜明远整了整衣冠,在钦差和幕僚怨毒的目光中,昂首挺胸,大步踏入了那象征着州府最高权力的大堂。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他孤身一人,闯入虎穴,面对的是封疆大吏和宫廷钦差。他能讨到“说法”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