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烬的目光越过赤霄,落在沈晏清身上。月色勾勒出她昳丽的侧脸,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沈相爷今日竟得闲了?”
沈晏清喉头微动,那句“想你了”在舌尖滚了滚,却因着赤霄在场而未能出口,只化作一句:“嗯,政务暂告一段落。”他目光落在赤霄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打扰的不悦。
银烬了然,垂眸对赤霄道:“今日便到此。自己去后院巩固。”
赤霄似乎有些不情愿,耳朵耷拉下来,看看银烬又看看沈晏清,最终还是乖巧地“啾”了一声,抖了抖毛,灵活地窜出了院子,将空间彻底留给两人。
院门轻轻合拢。
只剩下彼此。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粘稠而暧昧。
沈晏清再也按捺不住,几步上前,一把将银烬紧紧拥入怀中。鼻尖埋入对方微凉的颈窝,深深吸吮着那清冽熟悉的气息,仿佛要将数月来的空缺一次性补足。
“阿烬……”沈晏清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更深沉的愧疚,“对不住,冷落你这么久。我……”他收紧手臂,将人箍得更紧,“我无一日不想你。”
银烬任由他抱着,感受着怀中身躯的疲惫与微微颤抖,她抬手,轻轻回抱住沈晏清的脊背,指尖感受到官袍下紧绷的肌肉。
“身居相位,自是劳碌。”她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丝理解与柔和,“我知你不易,何必说这些。”
这份理解反而让沈晏清心头酸软更甚。他抬起头,捧着银烬的脸,借着月光细细端详,眼底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思念与情动:“让我好好看看你……我……”
话音未落,灼热的吻已然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急切和数月积压的渴望,凶猛得如同要将人吞吃入腹。
银烬微微一怔,随即闭上眼,启唇回应了这个带着歉疚与强烈占有欲的吻。气息瞬间交融,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缠绵的水声在寂静的院落里响起,伴随着逐渐粗重的喘息。沈晏清的手急切地探入银烬微敞的衣襟,抚上那片温凉滑腻的肌肤,细细摩挲。
“想的……都快疯了……”唇齿交融间沈晏清含糊低语,另一只手已急切地扯开那碍事的腰带。
银烬被他吻得气息有些不稳,眼尾染上一抹薄红,却低低笑了一声,老实人也有急了的时候。
银烬顺势将人推向身后的老桂树粗壮的树干。冰凉树皮透过薄薄衣衫刺激着沈晏清的后背,却丝毫无法冷却他沸腾的血液。
“既是想了……”银烬的声音染上情动的沙哑,指尖划过他丞相官袍上精致的绣纹,“那便……别废话了……”
月色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斑驳陆离,悄然笼罩着树下急切交缠的身影。衣衫凌乱,喘息与压抑的低吟交织,所有的政务繁忙、朝堂纷扰,此刻皆被抛诸脑后,只剩下一片旖旎春色与久违的、淋漓尽致的缠绵。
斑驳的月影下,情热正浓。
沈晏清被压在粗糙的树干上,官袍半褪,露出紧实的肩颈线条,银烬埋首其间,留下细密的湿痕。喘息声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情动旖旎的气息。
就在这时,院墙角落的阴影处,极轻微地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倒吸凉气的声音,伴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正是银烬近日才教导赤霄的隐匿术法,却因施术者心绪剧烈震荡而露出了破绽。
银烬动作猛地一僵!
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反应快得惊人。原本抚在沈晏清腰侧的手闪电般扯过自己被褪至臂弯的外袍,猛地一扬,将怀中几乎意乱情迷的沈晏清严严实实地裹住,同时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挡住所有可能投向沈晏清的视线,将他完全护在自身与树干形成的狭小空间之内。
动作行云流水。
银烬霍然转头,目光如冰刃般射向那处阴影,眼底的情欲瞬间被冰冷的怒意取代:“出来!”
阴影一阵波动,赤霄的身影踉跄着显现出来,他似乎也被自己突然暴露吓到了,火红的皮毛炸开,一双金色眼瞳里充满了惊慌、无措,以及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震惊和……受伤。
“爹、爹爹……我……”他语无伦次,小爪子不安地抓挠着地面。
银烬脸色沉得可怕,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厉色:“我教你隐匿之术,是让你用来做这等偷听墙角、窥人隐私的龌龊事?!”
赤霄被银烬从未有过的严厉斥责吓得浑身一颤,耳朵紧紧贴在脑后,尾巴也夹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辩解:“我不是……我只是好奇……想看看……”每次沈晏清来找爹爹,爹爹就把他支开,他实在好奇两人独处的时候在干什么,今日仗着几日前银烬教的隐匿术破天荒地大着胆子起了偷窥之心,不想刚接近就因心绪不稳露出了马脚。
赤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银烬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冻僵。
而就在这时,赤霄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越过了银烬的肩膀,看到了被牢牢护在后方、裹在月白色外衫里的沈晏清。沈晏清此刻也已从情动中惊醒,脸颊绯红,眼中带着一丝羞窘,却并无多少惊慌,只是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银烬的手臂,指尖微微泛白,那是一种全然的依赖和信任。
这一眼,如同惊雷劈入赤霄混沌的脑海!
他终于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为何当初爹爹要让自己叫这个凡人为干娘,为何这个凡人,这个气息微弱、会生老病死的凡人,能在爹爹这里拥有如此特殊、如此不可撼动、甚至连自己都无法触及半分的位置!
他们之间……竟是这样的关系!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至极的酸涩和刺痛猛地攥紧了赤霄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明白这汹涌而来的陌生情绪是什么,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闷得生疼,仿佛被最信任的人狠狠推开,坠入冰窖。
几年来的朝夕相处,悉心教导,那些看似严厉实则关怀的点点滴滴……他原以为,自己在爹爹心中,纵然比不得那般特殊,总也该占据一席不小之地,是独一无二的……
可如今,与眼前这个被爹爹用从未有过的紧张姿态、全然护在身后的人相比……他才惊觉,自己那点分量,简直微不足道得可笑!如同萤火比之皓月,溪流汇于沧海!
巨大的失落、委屈、还有一种被背叛般的难过,铺天盖地般涌了上来,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鼻子一酸,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迅速积满水汽,视线变得模糊,赤霄却死死咬住牙,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赤霄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紧密相贴、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插入的两人,猛地转身,如同受伤的小兽般,一言不发地、飞快地窜出了院子,瞬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只留下一阵微弱的风声。
银烬看着赤霄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眸中怒意未消。她感受到怀中沈晏清微微的颤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转而将人更紧地拥入怀中,安抚地拍着他的背。
“没事了……”她低声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柔和,“被这不懂事的小畜生扰了兴致。”
然而,院中那旖旎温热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只余下一种被窥破后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