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生下了一个死胎。”
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她便狠心让人给即将临盆的亲祖母灌下催产药,令其提前生产。”
“并买通稳婆,在亲祖母生产时做了手脚。”
“亲祖母艰难产下一名男婴后,便血崩而亡……”
“沈老夫人趁机令人将两个孩子调换,对外宣称自己生了儿子,而亲祖母福薄,难产留下死胎后撒手人寰。”
“待祖父归来,一切已成定局,木已成舟……那个被换过来的男婴,便是我们的父亲。”
沈昭月静静地听着,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紧。
尽管早已从星痕的调查中知晓真相,此刻听兄长亲口述说,心中仍不免泛起一股寒意与愤怒。
为那位素未谋面的亲祖母,也为父亲这些年在嫡母手下承受的委屈。
沈砚说完,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目光却始终落在沈昭月脸上,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沈昭月垂下眼帘,长睫掩住眸中翻涌的情绪,半晌,才低声道:“原来如此……难怪……”
她抬起眼,眼中带着一丝水光,却又有着超越年龄的冷静,“哥哥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外传。”
“只是……苦了父亲了。”
沈砚见她虽震惊难过,却并未失态,反而第一时间顾及父亲,心中稍安,同时又对她这份沉稳生出更多探究。
他这个妹妹,心性之坚韧,远超他的想象。
“父亲心中有数。”沈砚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兄妹二人一时无言。
揽月阁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和窗外愈发凛冽的寒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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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周靖安书房。
周靖安隐在昏暗的光线里,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在等一个消息。
房门被无声推开,心腹周延的身影悄然而入,低声道:“主子,沈玉栋……失手了。”
敲击声戛然而止。
周靖安嗤笑一声,语带轻蔑:“就知道那个蠢货干不成事。”
他并未动怒,仿佛早有所料,“去,沈府二房找那个翠柳,问问原由。”
“记住,你只说是二殿下想知道原因。”
“是。”周延领命,身影再次融入渐深的夜色中。
沈府角门,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贴近,正是周延。
早已等候在此的翠柳紧张地四下张望,这才压低声音,将今日府中变故一一道来:
“……玉栋少爷去了相爷书房找东西,谁知二小姐带着她那侍女小荷也恰好去了,说是寻什么《山居图》,就这么撞上了!”
“之后不知怎的,大少爷突然从大理寺回来,待相爷回府后,便在书房当众审问玉栋少爷……少爷他、他全说了!”
“在千金阁赌输了五万两,是去偷相爷书房里那份关于今岁漕运改道的条陈抵债……”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最后相爷发话,让二爷变卖西城一处三进的宅子和两间绸缎庄填窟窿,玉栋少爷被禁足祠堂,每日抄写《沈氏家训》百遍,静思己过。”
周延目光微闪:“可还有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