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囊里飘出片城邦的紫藤叶,叶上用银线绣着藤影碑的模样,碑旁绣了个小小的藤编摇篮,摇篮里躺着个裹着五色藤丝的娃娃。“城邦添了新娃,”附信的藤叶上写,“给娃取名叫‘藤生’,让他跟着藤影长大,知道自己的家有五个域。”
乐师们的紫藤笛换了新笛膜,用的是同心果的果皮。吹出来的《藤脉谣》里,多了层果脯的甜香,笛声过处,各域的藤影碑都跟着泛光。冰原的碑上,雪屋影旁多了个摇篮;河谷的碑上,船影边泊了艘新筏;草原的碑上,帐篷影外跑着群小羊,像藤影自己在长新故事。
老族长带着各族的长者,在和藤的主藤下办了场“认影宴”。宴席上的菜,都是照着藤影做的:冰原的“雪屋蒸肉”、河谷的“船形糕”、草原的“帐篷饼”,最后端上来的“同心羹”,用五域的食材炖成,羹面上浮着层藤影状的油花,像把所有菜的味都缠在了一起。
“吃了这羹,”老族长舀起一勺,“往后不管走到哪,看到藤影,就知道是自家人。”席间的冰原信使抹了抹嘴,忽然指着羹里的油花笑:“你看这影,像不像咱们现在围坐的模样?”众人低头一看,果然,油花的藤丝正把五域的菜式影缠成一团,像张小小的宴席图。
夜里,孩子们躺在和藤的藤影下,听着远处传来的《藤脉谣》,手里攥着从各域捎来的影信。冰原的雪拓影在掌心慢慢化,留下点凉;河谷的水映影沾着湿,带着点润;草原的羊毛影毛茸茸的,透着点暖,混在一起,像把五域的夜都捧在了手里。
阿禾的“全家福”挂毯被风吹得轻轻晃,挂毯上的藤影与地上的真影融成一片,堂屋里的油灯照着影,影里的五域风光像活了过来:雪屋的烟往桥边飘,船往帐篷旁靠,所有的家都在影里慢慢靠近,最后叠成一个暖融融的团。
藤生望着那片不分彼此的影,忽然明白,这藤影照的从不是固定的模样。是新娃的名字里藏着的牵挂,是宴席羹里缠着的团圆,是每个域的影都在为别人添新故事,让家的范围越来越大,大到所有被藤影照过的地方,都是家;所有见过藤影的人,都是亲人。
月光透过和藤的叶,在地上投下更密的影,像给五域的土地盖了层温柔的被。而那些往远处延伸的藤丝,正带着这些影,这些暖,这些不断生长的家的故事,一直走,一直长,要让整个天地,都被这藤影照得亮亮的,暖暖的,再也没有孤单的角落。
城邦新娃“藤生”的满月宴,成了五域的大喜事。传声管里塞满了各域的贺礼:冰原的雪藤编了个摇篮,藤纹里嵌着暖绒,说“娃睡在里面,像裹着五域的春”;河谷的水藤做了套小拨浪鼓,鼓面蒙着同心果的膜,摇起来的声儿,混着《藤脉谣》的调子;草原的锯齿藤扎了只小马,马鬃用紫藤绒编的,摸起来软乎乎的,像匹会撒娇的驹。
阿禾给小藤生绣了件“影纹肚兜”,兜面上用和藤金粉线绣着缩小的五域藤影,冰原的雪岭护着肚兜的边,河谷的船挨着心口,最妙的是后背,用主藤丝绣了个小小的“和”字,针脚里掺了各域的藤绒——冰原的雪绒、草原的羊毛绒、城邦的紫藤绒,摸起来像把五域的暖都贴在了娃身上。
分香渠的同心果藤爬满了五域坊的石墙,叶上的藤影在阳光下晃,把墙照成了幅流动的画。有个外地来的行商见了,指着叶影问:“这影里的桥,是双月桥?这雪岭,是冰原的?”孩子们笑着点头,给他摘了颗同心果:“吃了就知道,五域的影都在这果里呢。”
行商咬了口果子,眼睛忽然亮了——他竟从酸甜里尝出了故乡的味,那是河谷特有的莲子香。“我家就在河谷的船坞旁!”他激动地拍着石墙,“这影里的船,像极了我家的那艘!”孩子们拉着他往和藤下跑,指着主藤叶上的影:“你看,这影里有你家的船呢!”
胡商的“通心酿”在各域启了坛,冰原的酒坛打开时,酒香裹着雪雾飘出,雪地里的紫藤叶纷纷转向,叶上的影竟拼出了宴席的模样;河谷的酒坛开在船上,酒香坠进水里,水面的藤影就浮起来,托着酒坛往桥边漂,像在给五域坊送贺礼。
传信囊里,小藤生的脚印成了最特别的信。城邦的绣娘把娃的小脚印拓在藤叶上,印泥用的是同心果的汁,红里泛着紫,像朵小小的五域花。“这是娃给大家的‘见面礼’,”附信里写,“等他会走了,就让他踩着藤影,去各域认亲。”
乐师们带着紫藤笛,在小藤生的摇篮旁吹奏《藤脉谣》。笛声里,和藤主藤的影轻轻晃,把摇篮缠成个绿环,环上的五域纹路由亮转暖,像在给娃唱摇篮曲。娃不哭也不闹,小手抓着环上的藤丝,咯咯地笑,仿佛认得这带着五域味的暖。
老族长把小藤生的脚印拓片,贴在了各域的藤影碑上。冰原的碑上,脚印旁多了串小小的雪橇印;河谷的碑上,脚印边添了道水纹;草原的碑上,脚印外绕着圈羊毛,像有小羊在守护。“让娃的影,跟着五域的影一起长,”他摸着碑上的印,“等他长大,就知道自己的根,扎在五域的土里。”
夜色里,五域的藤影碑都亮着,和藤主藤的光芒像条金线,把所有的影串在一起。小藤生在摇篮里睡着,梦里或许有冰原的雪、河谷的水、草原的风,有所有被藤影照过的暖。而那些往更远地方爬的藤丝,正带着这些影,这些新生命的脚印,这些不断蔓延的家的气息,一直走,一直长——要让每个刚睁开眼的娃娃都知道,这世界上,有片藤影照着万家,照着所有等待他们去拥抱的、温暖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