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突然安静得要命。
吴老虎瞪着苏文清,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苏文清坐在那张破椅子上,两只手抓着椅子边沿,他的眼睛红红的,像哭过,又像喝多了酒,眼镜片上还有雾气,朦朦胧胧的。
吴老虎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是苏文清先动的手。
他伸出右手慢慢的,手指冰凉,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轻轻碰了碰吴老虎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那拳头攥得死紧,青筋都暴出来了。
苏文清的手指一碰,吴老虎浑身像过了电似的,猛地一抖,他看着苏文清的手,那么白,那么细,跟自己这双粗糙的爪子形成鲜明对比。
他想缩回去,又舍不得。
最后反手一把抓住苏文清的手,力气有点大,苏文清痛得皱了眉,但没挣脱。
吴老虎的手滚烫,厚实,布满老茧,把苏文清那只手完全包在掌心里,严严实实的。
“文清。”
苏文清抬起头看他。
吴老虎再也忍不住了。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托住苏文清的后脑勺,苏文清的头发有点软,有点凉,还带着洗发水的香味,那香味很淡,是很干净的味道。
苏文清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他任由这个男人的气息将自己完全包围。
那气息里有烟草味,有汗味,还有粗糙和温暖。
都在微微喘息,房间里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
“我…”吴老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他从来不会说这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文清伸出食指,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
“别说话。”
苏文清很轻,比他想象的还要轻,抱在怀里软软的,有让他想保护的冲动。
他走向那张的单人床。
吴老虎把苏文清轻轻放在床上,然后俯下身子。
“疼了?”
苏文清摇了摇头,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老虎,”苏文清睁开眼睛,看着身上这个男人,声音带着哭腔,近乎示弱,“你…。”
“好,”他明白苏文清要说什么。
……
窗外是深深的夜色,远处偶尔有狗叫声。
苏文清觉得自己像一艘在黑夜里迷航了很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结束后,他们没有像想象的那样,一个抽烟,一个沉默。
吴老虎紧紧抱着苏文清,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结实的胸口,苏文清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汗水把两个人的身体粘在一起。吴老虎的皮肤很热,有男人特有的气息。
“文清,”吴老虎在他耳边说话,“你知道吗?这个院子,以前晚上从来不点灯。”
“为什么?”苏文清的声音有点哑,刚才哭过,又叫过。
“因为怕费电,还有就是…”吴老虎停了停,手轻抚着苏文清的头发,“觉得没必要,一个人在这边装货过夜的时候,黑着灯睡觉挺踏实。”
苏文清没说话。
“可现在,我不想关灯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他咽了一下口水,“让你能一直看见我,让你知道,我在这儿。”
苏文清没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在黑暗中,紧紧回抱住了这个男人。这个给了他温暖,也给了他恐惧的男人。这个可能会毁了他,也可能会拯救他的男人。
吴老虎感受到苏文清的拥抱,心里软了下来,那是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存在,柔软得像个孩子。
窗外,夜色正浓,整个世界都沉睡了,只有他们两个人醒着。
屋子里那盏昏黄的的灯泡,亮了一整夜。
可现实就是这样,往往都是美好与磨砺相伴,吴老虎不知道的是,以后他会遇到更多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