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扶起二人,目光灼灼,带着储君的气度与朋友的真诚:“此去,非仅为寻道,更为医此天地!王朝之事,孤一力担之。唯愿二位,持心中正道,引天地正气,破那幽暗污秽!无论前路如何,东宫的大门,永远为二位敞开!待凯旋之日,孤必亲迎于朱雀门外!”
“定不负殿下所托!”林玄与秦越人齐声应诺,声音铿锵,在这象征帝国权力核心的东宫书房内,许下了关乎天地命运的誓言。
京城西门,朱雀门。
天色微明,薄雾笼罩着巍峨的城楼。守城的兵丁刚刚换岗,带着晨起的惺忪。一辆看似普通却异常坚固的乌蓬马车,已在城门洞内等候多时。驾车的是两名气息沉稳、目光锐利的东宫亲卫。
林玄与秦越人换上了便于远行的深色劲装,背负简单的行囊,那至关重要的乌木匣被林玄贴身携带。他们拒绝了萧景琰率众相送的提议,选择悄然离开这权力漩涡的中心。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登车之际,一个尖锐阴冷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林玄!秦越人!弑父之仇,不共戴天!还想走?!”
伴随着厉喝,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城门附近的阴影和屋脊上窜出!为首一人,正是形容枯槁、眼窝深陷、浑身散发着疯狂与怨毒气息的皇甫明!他身后跟着七八名黑衣死士,个个眼神麻木空洞,气息却凶戾异常,显然已被药物或邪术彻底控制了心神。
“给我父亲偿命来!”皇甫明状若疯魔,手中一柄淬着幽蓝寒芒的短剑直刺秦越人后心!他身后的死士则分出四人扑向林玄,另外三人则甩手掷出数枚黑漆漆、散发着刺鼻腥甜气息的圆球,目标赫然是那辆马车和周围的无辜兵丁!
“小心!毒烟雷!”守门校尉惊骇大叫。
电光石火间,秦越人头也未回,右手袍袖向后闪电般拂出!数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金芒从他袖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没入扑向林玄的四名死士以及掷出毒烟雷的三人身上!那四人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如同被瞬间抽去了筋骨,软软栽倒。掷出毒烟雷的三人手臂刚挥出一半,便僵直不动,毒烟雷脱手落地,骨碌碌滚开,却并未引爆。
正是秦越人新近参悟星辰穴位图所得的神技——金针封脉!出手之快,认穴之准,已臻化境!
与此同时,林玄面对皇甫明那毒辣的一刺,身形不动如山。他双目之中青碧光芒一闪而逝,皇甫明身上缠绕的浓郁怨毒黑气、短剑上淬炼的剧毒“鸠羽蓝”(其毒气在林玄望气术下呈现一种妖异的靛蓝色),以及那疯狂眼神深处一丝被幽影侵蚀的暗红邪芒,瞬间无所遁形!
“冥顽不灵,邪气侵心,留你不得!”林玄冷喝一声,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的青碧光芒骤然亮起,带着《太素》生命本源道意的沛然生机,却又蕴含着洞穿邪秽的锋锐,后发先至,点向皇甫明眉心!
这一指,看似缓慢,实则快逾闪电!皇甫明眼中疯狂之色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感到自己所有的怨毒、所有的邪力,在这蕴含天地生机的青碧光芒面前,都如同冰雪遇到骄阳,飞速消融!他想躲,身体却仿佛被无形的法则锁链禁锢,动弹不得!
噗!
一声轻响,青碧指芒没入皇甫明眉心。他前冲的身体猛地僵住,眼中的疯狂、怨毒、恐惧瞬间凝固,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只剩下空洞的死灰。一缕极其细微、试图逃逸的暗红邪气刚从他天灵冒出,便被林玄指尖残留的青碧道意一卷,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彻底湮灭。
皇甫明的尸体软软倒下,溅起一片尘土。残余的两名死士见主人瞬间毙命,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扑来,却被守城兵丁和东宫亲卫迅速围杀。
一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如同投入水面的小石子,仅仅激起了短暂的涟漪,便迅速平息。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毒烟雷的甜腥,更衬托出林玄与秦越人出手的雷霆万钧与深不可测。周围的兵丁和零星早起出城的百姓,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看向林秦二人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如同看待神只。
林玄收回手指,看也未看皇甫明的尸体,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他转向有些惊魂未定的守门校尉:“此人乃朝廷钦犯皇甫明,余党已诛。尸体交由京兆尹处置即可。开门。”
“是…是!开城门!”校尉如梦初醒,慌忙下令。沉重的朱雀门在机括声中,缓缓向两侧开启,露出了门外延伸向远方的、薄雾笼罩的官道。
林玄与秦越人再无丝毫停留,转身登车。
“驾!”东宫亲卫一抖缰绳,马车驶出高大的城门洞,碾过护城河的石桥,将巍峨的京城、喧嚣的权力场、以及身后所有的恩怨纷扰,都抛在了渐渐明亮的晨光之中。
车轮滚滚,驶向西方。林玄闭目凝神,识海中《素问》玉简与乌木匣内的《太素》残板共鸣不息,指引着方向。秦越人则摊开那份珍贵的西域舆图,手指在“白骨荒原”与“天倾之地”的标记上缓缓划过,眼神锐利如针。
京城,这座承载了无数权谋与挣扎的巨城,在他们的身后渐渐缩小。前方,是广袤未知的天地,是深埋着上古浩劫真相与幽影污秽的西方绝域,是一场以天地为病患、以法则为筋骨的“大医”征程!
与此同时,遥远的祖灵之地。
正在古树药圃中催生镇魂花的阿芷,心口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她手中的灵诀一乱,面前一株含苞待放的镇魂花猛地一颤,淡蓝色的花瓣边缘,竟悄然染上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