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引来的?”
老烟枪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锥子,狠狠刺向猴子。木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门口两个汉子的手也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后腰,那里显然藏着家伙。
谷外的骚动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粗暴的呵斥和零乱的脚步声,显然来者不善,且人数不少。
猴子心中警铃狂响,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是“影傀”?还是鬼子?或者是黑吃黑?无论哪种,被堵在这木屋里都是死路一条!
“不是我!”猴子矢口否认,语气斩钉截铁,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如果是追我的人,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他们更擅长暗杀和下套!”
老烟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猴子,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外面的喧哗声已经到了木屋附近,甚至能听到枪栓拉动的“咔嚓”声。
“妈的!”老烟枪低骂一声,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而挤成一团,“不管是哪路神仙,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他显然不信猴子的话,但此刻外敌当前,内部矛盾只能暂时搁置。他对门口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立刻闪身到门两侧,拔出了插在腰间的驳壳枪,枪口对准了微微晃动的布帘。
老烟枪自己则迅速退到屋角一个看似堆放杂物的角落,伸手在墙壁上某处一按,“嘎吱”一声轻响,一块木板竟然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他回头狠狠瞪了猴子一眼:“小子,你最好祈祷跟你没关系!进去!”
猴子来不及多想,此刻保命要紧。他一个箭步窜到暗门前,弯腰钻了进去。里面是一条狭窄、向下倾斜的甬道,漆黑一片,弥漫着泥土和霉味。
在他身后,暗门迅速合拢,将外面的喧嚣隔绝了大半,但依旧能听到模糊的叫骂和撞击声。
猴子没有立刻深入甬道,而是贴在暗门后,屏息凝神,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砰!”
木屋的门似乎被猛地踹开了!
“不许动!都举起手来!”
一个粗嘎的、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吼道,说的竟然是中文,但语调生硬,不像是本地人。
不是“影傀”?猴子心中一动。“影傀”的人行事诡秘,很少会这样大张旗鼓。
“几位老总,这是干啥呀?”老烟枪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佝偻和讨好,与刚才的精明判若两人,“小老儿就是个做点小本生意的,可经不起这么吓唬。”
“少废话!搜!”那粗犷声音命令道。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翻箱倒柜的声音,以及老烟枪假意劝阻的哀告声。
猴子听着外面的动静,心念电转。听口音和做派,来的更像是……伪军?或者是投靠了鬼子的地方武装?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是例行搜查,还是得到了什么风声?
“报告队长!没发现可疑的人!”一个声音汇报。
“妈的,线报不是说有生面孔进了野狐峪吗?给老子仔细搜!每个棚子都不能放过!”那粗嘎声音骂道。
线报?猴子心中一凛。果然是有备而来!是针对黑市?还是……真的冲他来的?
就在这时,另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疑惑:“队长,这屋里……好像有股子药味?还挺冲。”
药味?猴子暗道不好!是苏宛之给他的磺胺药片的气味?还是之前来这里交易的人留下的?
“药?”粗嘎声音似乎来了兴趣,“搜!看看是什么药!”
翻找的声音更加剧烈。
猴子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个暗室并不绝对安全,一旦被找到,就是瓮中之鳖。他必须立刻离开!
他不再犹豫,转身沿着漆黑的甬道向下摸索。甬道很窄,只能弯腰前行,脚下是湿滑的泥土。他一手扶着冰冷的土壁,一手紧握着柴刀,小心地向前移动。
大约前行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似乎到了出口。猴子加快脚步,走到尽头,发现这里被一些杂草和树枝遮掩着。他拨开障碍,外面是一个隐蔽在山坡灌木丛中的出口,距离那间木屋已有百米之遥。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谷地的情况。
只见谷地中央已经乱成一团。大约十几个穿着杂乱服装、但臂膀上缠着白布条(伪军常见标识)的武装人员,正分散开来,挨个搜查那些棚户木屋,不时传来呵斥和打砸声。老烟枪那间大木屋门口,站着一个挎着盒子炮、身材粗壮的汉子,正骂骂咧咧地指挥着,应该就是那个“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