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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这边被淋成狗,那边河堤灯没灭(2 / 2)

“你这话怎么听着像算命的?”他狐疑看我。

“可能我注定适合这个专业。”我糊弄过去。

——

下午那节公共课,老师是全校有名的“点名狂魔”。

大家刚坐下,他就拿着花名册扫视我们:“今天的天气挺有意思啊,外面暴雨,里面还算安静。那我们就来点有趣的——随机提问。”

我立刻低头疯狂翻书,试图用“眼不见为净”躲过一劫。

“那位——”老师手里的粉笔一圈,精准地点到了我这排,“古柳村来的同学,嗯……林宴。”

全班一阵起哄。

我抬头,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平时这么多人,怎么偏偏点到我?

系统界面悄无声息弹出一条小字:

【中等不顺事件2:在未充分准备的情况下被随机点名。】

“同学,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老师微笑,“暴雨灾害中,最容易被忽略但事实上最重要的,是哪一项?”

我脑子嗡的一声——

刚才我在翻页,根本没听前面讲什么,只模模糊糊记得几个关键词。

“是……预警体系?”我试探。

老师摇头。

“是……堤坝建设?”

“也不是。”

我闭了一下眼,昨晚那些语音、照片在脑子里刷屏——

巡堤的人、熬夜的村干部、被催着不要去河边添乱的乡亲。

“是人。”我下意识说,“是那些被当成理所当然的人。”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

老师愣了一下,笑意里多了一点意味不明:“教材上的答案是‘转移疏散’,你这个答案不规范,但……也不能算错。”

他在花名册上写了点什么:“那就给你个‘部分正确’。”

底下有人起哄:“老师,你这是看人家运气好,偏心了。”

我回过头,冲那人笑了一下:“也许是因为我从小就看很多‘人不见了’。”

那人被我盯得有点发怵:“我开个玩笑,你别这么说。”

系统界面又弹了一条:

【中等不顺事件2-修正:被点名时未按标准答案作答,但得到一定程度认可。】

【对应调整:古柳村某河段巡堤人员轮换及时一次,避免疲劳失误。】

“你连这种事都对账?”我心里发麻,“我随口一个答案,能换来河堤多一轮轮换?”

【不是你换来的,是所有因素的合力。】

【你只是在其中多给了一点点权重。】

我突然想起罗半仙以前说过的一句胡话:“说话要小心,说出去的话也算因果。”

我以前当是乡村版鸡汤,现在觉得……可能人家胡说八道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

一天倒霉的小插曲还没完。

下午四点,我去澡堂排队,轮到我进去了,洗发水刚抹上去,水突然停了。

“妈的——”整个澡堂炸锅,“又停水!”

我头上泡沫一堆,冲了几次水龙头,空空如也。

旁边一个同学探头看一眼:“兄弟,你这造型挺时髦。”

“滚。”

我拿手机一看,系统又给我发提示:

【中等不顺事件3:洗澡过程中突遇停水。】

【对应调整:古柳村上游某简易水库闸门提前半小时开启泄洪。】

“你是故意的吧?”我咬牙,“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我要来洗澡?”

【本系统不预测你什么时候洗澡。】

【只是记录‘你恰好在这时候洗澡’。】

“谢谢你解释。”我冷笑,“我现在只想找条缝钻进去把你埋了。”

我在水龙头底下糊弄了两下,抹干头发,头皮痒得要命,只能顶着一头半干不干的毛回宿舍。

路上雨小了点,天空灰成一团海绵,偶尔漏一点苍白的光。

我以为这一天总算快过去了。

结果刚到操场边,军训群里又来消息:

【教官:今天晚点名,所有人戴军训帽在操场集合。】

胖子崩溃:“雨都下成这样了还点名,教官是不是拿我们当水生植物?”

“水生植物也要点名的。”我说。

——

晚上点名那会儿,雨已经从暴雨降级成中雨,风还是很大。

我们站在操场上,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掉,落在脖子里,一股凉意直冲后背。

教官来回巡逻队:“站稳了,别乱动。天气再差,纪律不能差。”

有人小声嘀咕:“真当自己带兵打仗呢。”

教官耳朵挺尖:“谁说的?站出来。”

没人敢动。

“那就全排一起做俯卧撑。”他冷冷说。

我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蜡——

如果今天再出个“中等不顺事件4”,那我这10%的保费也算交得够本了。

俯卧撑做到一半,教官那边突然接了个电话,脸色变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看我们:“继续做,谁也别偷懒。”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收好,走回我们这一排,盯着我看了两秒。

“你是古柳那边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报告,是。”

“你家那边今晚也下大雨?”他问。

“报告,下。”我说。

他点点头:“那你多坚持几个,帮他们也做一点。”

全排小声笑了一片。

我也笑了一下,笑得有点酸。

系统这时候终于给了我一条不那么冰冷的提示:

【b-1子任务:本轮24小时内,古柳村未发生任何“可被集体记忆为重大不顺”的人员伤亡事件。】

【当前完成度:预估达标。】

【你个人已累计触发中等不顺事件3起,轻微不便事件若干。】

“所以,今天这一整天的倒霉——”我在心里说,“换来的是那几盏河堤灯没被冲掉?”

【换来的是——】

【‘十几年后喝酒聊天时,没人会提起那一年的某个晚上,有谁死在河边。’】

我突然觉得鼻子有一点发酸。

不是那种电视剧里要嚎啕大哭的酸,就是一种——

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但它的结果是“什么都没发生”,于是没人会记得你做了什么。

就像很多年以后,我们记得的是大洪水、大暴雨、大灾大难。

没人会把那一晚“平平安安”的账,单独拎出来写一条。

“你现在很想表扬我?”我在心里酸溜溜地说,“给我颁个‘最佳倒霉贡献奖’?”

【本系统不颁奖。】

【本系统只记账。】

“你要是个真人,我现在肯定已经打你一拳了。”

【你可以理解为:你今天终于不只是一个被动躲雨的人,而是那个替别人淋了一身雨的。】

雨打在脸上,冷得生疼。

我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又想起照片里那几盏黄灯。

突然就有点能接受今天所有的倒霉了。

——

点名结束,解散口令一喊,全场“哗”地散开。

我帽子一摘,头发又被雨淋了一遍,干脆也不用管洗发水残留那点痒了。

手机震了一下,是我妈。

【妈:视频通话邀请】

我接起,画面那边是河堤,灯光晃得厉害,雨点打在镜头上,糊了一片。

“你那边呢?”我妈对着屏幕吼,“下不下雨?”

“下。”我说,“军训被淋了一晚上。”

“军训就军训,又不掉肉。”她骂我一句,“看,今晚看着还行吧?”

她把镜头对准河面。

水很高,几乎快贴到堤坝边缘,但——没淹出来。

堤上站着几个人,穿着雨衣,手里拿着手电,有人冲镜头挥了挥手。

“老王说,今年运气还算可以。”我妈说,“上游那边提前把水库放了一点水,不然就麻烦了。”

“你们人没事就好。”我说。

“你才是,人给我好好在外面,别乱想。”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你脸色这么差?”

“被教官折磨的。”我说,“没事。”

她又说了几句“注意身体”“别省那点洗衣液”的废话,挂了电话。

我靠在宿舍门口的墙上,看着已经停了大半的雨,长出一口气。

“行了。”我在心里对系统说,“这一轮,算你我合作了一次。”

灰碗界面这回没有立刻弹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慢吞吞刷出几行新字:

【b-1子任务判定:完成。】

【本次分命行为已被系统记录,用于调整后续主任务难度。】

【注:你选择了以“日常中等不顺”为代价保护他人,此偏好已被地师体系识别。】

【从下一轮起,类似“小额分命”选项将减少,主任务将更多以“赛道人生抉择”的形式出现。】

最后一行字,像一块冰凉的石头丢进水里:

【隐藏条目d:山河系项目线风险,已正式纳入本轮大盘。】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意思?”我在心里问,“你是说——以后不能再用‘今天倒霉点’这种方式就把账糊弄过去了?”

【你已经完成了新手教学关卡。】

【下一关开始,筹码会变得更大。】

我突然有点怀念前几年那种“只要多踩两次狗屎”的简单时代了。

——

如果下一次,筹码换成“保村子的一块地”和“保我自己的一条专业线”,甚至“保一个人”和“保一群人”的对赌——

我还能像今天这样,一咬牙就按下确认吗?

而那条被正式写进账本里的“山河系项目线”,又会在什么时候,带着一堆logo和合同,站到古柳村口?

这些问题,都在灰碗的倒计时后面,安静地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