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吊灯在穹顶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香槟的甜腻与高级香水的馥郁。钱昕昕端着一杯未动过的勃艮第,指尖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爬向心脏——这里是盛华集团的年度晚宴,云集了半个临市的商界名流,却没有一丝真正的暖意。
她站在宴会厅不起眼的角落,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影,精准地落在主桌附近。纪旌正与几位董事谈笑风生,鬓角的银丝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身侧的纪澜则微微前倾着身体,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棋子。
钱昕昕捏紧了酒杯,杯壁上凝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两年前父亲猝然离世,后妈沈翎卷走流动资金的那个深夜,她也是这样浑身发冷。那时钱氏大厦将倾,她攥着父亲留下的股权转让书,在空荡的办公室里从天黑坐到天亮。如今,股市的连环狙击让本就虚弱的钱氏雪上加霜。
水晶吊灯的光芒碎在钱昕昕裸露的肩颈上,她端着一杯香槟,指尖却泛着凉意。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是资本无声的角力。钱昕昕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群,精准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上。
纪煜。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可那张英俊的脸上却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烦躁。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到手指时他才猛地回神,不耐烦地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带着股野性的利落。
钱昕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局促。
这是她等了整整一周的机会。
钱氏股价连续跌停,陆霆深的收购意向书像催命符一样堆在她的办公桌上,董事会的质疑声浪几乎要掀翻顶层会议室。她试过所有办法,求过昔日父亲的旧部,找过一切可能的投资渠道,得到的只有避之不及的眼神和冰冷的拒绝。
直到半个月前,助理林薇递上这份晚宴邀请函时,她在名单上看到了“纪煜”的名字。
纪氏二公子,纪旌眼中“不务正业”的赛车手,却是此刻唯一能让钱氏喘口气的救命稻草。
纪氏这两年风头正劲,纪澜在商场上的手腕狠戾,借着钱氏和严、陆两家的牵制,硬生生将纪氏推到了三足鼎立的格局里。可所有人都忘了,纪煜手里握着的,是纪氏旗下最神秘的风投部门——那是纪祖父早年为平衡纪澜权力,悄悄塞给小孙子的筹码。
钱昕昕提着裙摆,一步一步穿过人群。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
她看到纪煜被几个商人围住,脸上挂着敷衍的笑,眼神却飘向窗外,显然对这场合毫无兴趣。有人递上名片,他随手接过就塞进西装内袋,连看都没看一眼。
“纪二少,听说您下周要去摩纳哥参加邀请赛?”有人试图搭话。
纪煜挑眉,语气懒怠:“关你什么事?”
那人脸色一僵,讪讪地闭了嘴。周围的人也识趣地散开了些,给他留出一片尴尬的空白地带。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