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昕昕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依言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紧张地交握着:“到底怎么了?严啸天他……”
“他死了。”纪煜吐出这三个字,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他低垂着眼睫,避开了钱昕昕的目光。
“死了?”钱昕昕一怔,虽然有所预料,但亲耳听到,还是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怎么死的?在老宅?纪伯父他……”
“老爷子把他藏在了书房暗室里,很多年了。”纪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背诵一份枯燥的报告,“严啸天早就疾病缠身,半身不遂,全靠仪器维持。警方破门进去的时候,他情绪激动,引发了器官衰竭,没抢救过来。”
他隐瞒了纪旌可能参与的部分,隐瞒了那份致命的草案,将纪旌的角色定性为“被迫窝藏”,将严啸天的死因归于自然衰竭。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暂时最能让她接受的版本。
一个疯狂的、被仇恨驱使的、被纪旌无奈藏匿的严啸天,策划了一切,最终罪有应得,得到了解脱。
钱昕昕听着他的叙述,眉头紧紧蹙起。这个结果,虽然解释了“老师”的身份和动机,也似乎合情合理,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太顺利了?
纪旌只是窝藏?
严啸天就这么轻易死了?
那些针对纪煜的刺杀呢?
那份从纪家老宅发出的指令呢?
她看着纪煜,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他看起来太累了,低垂着眼,让她看不清他眼底真实的情绪。
“那……纪伯父现在?”钱昕昕试探着问。
“被警方带走了。涉嫌窝藏包庇,以及……可能需要配合调查严啸天这些年利用纪家资源进行的其他非法活动。”纪煜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对父亲的担忧,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
他抬起眼,看向钱昕昕,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坦诚一些:“你发给我的证据,钟宇提供的U盘和纸条,我都交给警方了。加上严啸天的死亡,以及从他窝点查获的其他证据,足够证明你的清白,也能解释钟助理的遭遇和你母亲……当年的意外。”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昕昕,真相大白了。害死你父母,陷害钱氏的元凶,已经伏法了。虽然……是以这种方式。”
钱昕昕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没有预期中的那种大仇得报的解脱和狂喜,反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洞和疑虑。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个像噩梦一样缠绕了她两年、让她失去至亲、让她殚精竭虑、让她和纪煜之间充满猜忌和痛苦的“老师”,就这样……死了?
她看着纪煜,那双总是盛满张扬或深情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看不透的薄雾。
她忽然想起之前两人并肩作战、彼此信任依赖的感觉,与此刻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和疲惫形成了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