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手忙脚乱的接过,乍看自己出现在一个破庙里,眸中闪过惊悚,失去亲人的忧伤尚未离散,语带疑问,“赵施主,这里是?”
“李家坡土地庙”,祁京好心提示。
云竹被风禾救走的时候就昏了过去,醒来也只看到了眼前的风禾,冷不丁听到角落里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草木皆兵,吓了一大跳,风禾连忙解释,“别害怕,这是我弟弟。”
“家里遭了灾,一路逃奔我来了。”
事情已到了如此地步,风禾也没找理由掩盖十多岁的男孩是怎么穿过层层流民,从北方过来。
看到云竹呆愣愣的,拿着馒头,伤心欲绝,风禾把外面的局势跟他说了下。
“吃点吧,现在皇帝和刘恒正四处搜寻你的下落,你恐怕还得在这庙里再待一段时间……”
“至少,得等到你父亲回来。”
风禾顿了一瞬,想着他或许想知道,又加了一句,“你府上人的尸身,被扔在了乱葬岗里,这几天有人守着,我们也没敢去帮掩埋。”
极致的伤心之后,云竹的脑子有些迟钝,听到此话,簌簌落下两行泪来。
姐弟俩对视一眼,都有些手足无措,她俩糙惯了,流血流汗,刀砍掉条腿都不喊疼的人,哪里见过这架势。
哭了一会儿,等情绪发泄出来,云竹沉默的擦了擦眼睛,“不好意思,赵施主,我……”
风禾摆了摆手,当下之急,是解决他目前的困境。
“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儿,说是许将军谋反,你怎么看?”风禾小心翼翼的开了个头。
“咳咳”,大雪骤降,温度极低,云竹短时间内经过大幅度的心绪起伏,身子骨又不好,有些咳嗽。
祁京从背后的包裹里掏出条棉被,让他盖好。
“我,我父亲,绝对不会干那样的事。”
事到如今,云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之所以笃定许连时不会谋反,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有些愚忠。
作为云清国唯一的异姓王,除开自己的赫赫战功之外,许连时也受到了父亲的荫庇。
许家是开国的功臣,跟着先帝一起打江山的,骨子里刻的就是护君爱君,唯皇帝马首是瞻,自小受到的教育也是这样。
当年,云竹的母亲在一场大战中被俘,敌方要求许连时割舍一座城池给他们,方才放人,为了保持云清国领土完整,许连时甚至连先给他们,然后再夺回来这样的权宜之计都没用,一口回绝。
他母亲是个大家闺秀,年少时就对许少将军有着诸多爱慕,飞蛾扑火般嫁了过来,生了云竹后,不愿和丈夫分开,陪着丈夫四处征战,甘愿在后方洗手做羹汤。
或许是不愿意让丈夫为难,或许也是对他的行为失望,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这也是云竹不大待见许连时的原因,因母亲的死亡和父亲生了仇,只要许连时在家,他便要上寺里来,父子俩少有和睦相处的时候。
“若在往常,听到琅耀城被围,我父亲定是要排除万难,千里迢迢赶回来护驾的”,云竹苦笑着摇了摇头。
为今之计,确实只有等许连时回来这一个办法,只是照云竹所说,许连时这么个性子,回来之后,究竟是会继续效忠君王,对府中人的死亡视而不见,还是反目成仇,就不好说了。
能从刘恒的手中将他救下,出现在几十里以外的李家坡,云竹对风禾的身份已有所猜测。
骄矜的少年弯下了脊梁,流着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艰涩的开口,“赵施主,能否请你,带我去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