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仙光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只余下法坛上三盏青铜油灯的火苗,依旧跳动着比之前更显凝实、更富生机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的仙灵威压并未消散,而是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无形的、令人心安的庇护感,萦绕在这简陋却已被赋予神圣意义的“万灵救苦堂”之中。
王青城依旧跪在蒲团上,身体却不再颤抖,反而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左臂伤处传来的不再是钻心的剧痛,而是酥麻温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命在血肉骨骼间忙碌修补。胸口的憋闷被一股温润醇厚的气息取代,那新生的暖流已壮大如溪,在曾经枯焦的经脉中欢快奔涌,每一次循环都带来更强的生机。他缓缓抬起头,原本因失血和痛苦而黯淡的眼眸,此刻竟隐隐有清光流转,那是灵觉复苏、与仙家之力初步交融的征兆。
他看向法坛。那张以暗金色血液书写的“万灵救苦堂”堂单,此刻仿佛拥有了生命,暗黄的底色上,“万灵救苦”四字流转着内敛而深邃的辉光。供奉其上的胡家老三、黄家三少、蟒家黑龙,虽已收敛了方才的璀璨光华,却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严灵压,如同沉睡的雄狮,随时可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成功了!王家传承的堂口,在他手中,以“万灵救苦”之名,真正立了起来!一股混杂着激动、敬畏与沉甸甸责任感的暖流涌上心头。姥爷…有救了!
然而,就在这力量充盈、心神激荡的巅峰时刻——
“嗡…嗡…”
那阵诡异而冰冷的嗡鸣,再次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口最深处传来!比之前更清晰,更…贪婪!仿佛一个蛰伏在生命本源废墟中的饥饿幽灵,被堂口初立时磅礴的仙灵之气惊醒,正贪婪地吮吸着这新生的力量,试图壮大自身!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死寂感瞬间穿透了温暖的仙力护持,让王青城如坠冰窟,刚刚恢复红润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哼!”一声冰冷的冷哼在身侧响起。
王青城悚然一惊,猛地转头。只见五爷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那双幽绿的竖瞳正死死盯着他的心口位置,眼中寒光闪烁,充满了警惕与一丝…难以理解的探究。
“五爷…我…”王青城想解释那诡异的嗡鸣。
“闭嘴!”五爷粗暴地打断他,沙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根基未稳,心魔已生!你体内那点‘余烬’…哼,果然有古怪!”他枯瘦的手指如电般点出,并非针对王青城,而是虚空一划,一道灰白色的、带着岩石般沉重气息的符印瞬间没入王青城的心口。
嗡鸣声戛然而止!那股阴冷感如同被强行冻结,暂时沉寂下去。但王青城能感觉到,它并未消失,只是被五爷强大的力量暂时压制了。
“这点‘小麻烦’先放着。”五爷收回手指,幽绿的目光转向王青城,语气不容置疑,“堂口既立,便非摆设。香火需续,仙缘需证。你,还有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姥爷,想活命,想安稳,就得让这‘万灵救苦堂’的名号,在这老林子里…响起来!”
王青城心中一凛,明白了五爷的意思。出马弟子,立堂只是开始,真正的修行在于行道济世,积累功德,稳固仙缘。
“请五爷吩咐!”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挣扎着想起身。身体虽然被仙力滋养恢复了大半力气,但左臂的骨头还在愈合,动作间依旧牵扯疼痛。
“坐着!”五爷冷声道,走到石壁角落,从一个不起眼的破瓦罐里,摸出三枚用红绳串着的、边缘磨损严重的铜钱。铜钱色泽暗沉,带着浓重的土腥气和一丝微弱的煞气。“拿着。”
王青城恭敬地用右手接过。入手冰凉沉重,那丝煞气让他指尖微麻。“这是…法器?”
“屁的法器。”五爷嗤笑一声,“顶多算个引子。靠山屯那点破事,源头在古墓。‘撞山煞’引动了地底积年的秽气,加上死人怨念不散,又引来几个不开眼的东西趁火打劫。你姥爷的命,靠你过关时引动的地脉生气吊着,但根源不除,那口生气迟早耗光。村里其他人,也撑不了几天。”
他走到石屋门口,那扇破木板门不知何时已无声开启,露出外面依旧肆虐的风雪。“你的第一件差事,也是你堂口的第一炷香火——回靠山屯,平了那墓里的乱子!把那几个趁乱吸食生魂精气的杂碎揪出来,该超度的超度,该打杀的打杀!”
王青城心头一震。回靠山屯?面对那恐怖的“撞山煞”源头?还有伺机作乱的邪祟?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三枚铜钱,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他没有选择。为了姥爷,为了那些曾经看着他长大的乡亲,他必须去!
“弟子…遵命!”他咬着牙,再次试图站起。
这一次,五爷没有阻止。他看着王青城踉跄却坚定地站稳,幽绿的竖瞳深处,似乎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认可?随即,他转身,走向那面刻着符文的石壁。
“记住三点。”五爷的声音在风雪灌入的呜咽中显得格外冰冷,“一,遇事不决,心念堂单,自有仙家感应。二,铜钱为引,可探阴煞,可伤小妖,但别当倚仗。三…”他顿了一下,声音更冷,“那心口的‘东西’,给我压住了!关键时刻敢出来捣乱,老子连你一起废了!”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手指再次在石壁上几个特定位置叩击。嗡…咔哒…熟悉的机关转动声响起。然而这一次,滑开的并非暗室,而是石壁另一侧,一个更小的、似乎存放杂物的凹槽。
五爷探手进去,摸索片刻,掏出一件东西,随手向后一抛。
一件折叠整齐的、颜色暗红如凝固血液的布袍,落在了王青城脚边。
“穿上。”五爷没有回头,“山里风硬,你那身破烂顶不住。”
王青城一愣,看着地上那件触目惊心的红袍。这颜色…在关外,尤其是他们这种与鬼神打交道的行当里,极其少见,甚至带着某种禁忌的意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捡起。入手触感冰凉柔韧,非布非皮,不知是何材质,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厚重感。
他忍着左臂的不便,笨拙地将红袍套在破棉袄外面。红袍意外的合身,长度及膝,宽大的袖口和下摆并不妨碍行动。穿上之后,一股奇异的暖意从布料中透出,竟真的驱散了从门口灌入的刺骨寒风,连带着心口那被压制的阴冷感似乎也被隔绝了几分。
“五爷…”王青城刚想道谢,却见五爷已经站在了敞开的门口,风雪卷起他破皮袄的下摆和枯草般的乱发。
“磨蹭什么?等着给你姥爷收尸?”五爷沙哑的声音带着不耐,“跟我走!”
王青城不敢再耽搁,拄着那根一路支撑他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出去。风雪瞬间将他包裹,但身上的红袍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大部分寒意阻挡在外。他惊讶地发现,穿上红袍后,自己的脚步似乎也轻快了些,枯竭的体力恢复速度明显加快。
风雪依旧肆虐,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五爷瘦小的身影在前方行走,速度却快得惊人,仿佛风雪对他毫无阻碍。王青城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心中对这位神秘莫测的“五爷”更加敬畏。
来时艰难跋涉了大半日的路程,在五爷的带领下,竟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当靠山屯那破败的轮廓在风雪中隐约显现时,王青城几乎不敢相信。
村口那棵被雷劈了一半的老槐树,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鬼影。整个村子死寂一片,没有炊烟,没有灯火,甚至…连鸡鸣狗吠都没有!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更添几分凄凉和诡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正是“撞山煞”秽源残留的味道,比他们离开时更加浓郁了!
五爷在村口那半截老槐树下停住脚步,幽绿的目光扫过死寂的村落,最后落在村后那被炸开的、如同大地狰狞伤口的古墓方向。那里的天空,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阴沉,隐隐有灰黑色的雾气翻腾。
“煞气更重了。”五爷的声音冰冷,“那几个杂碎吸饱了生魂,胆子也肥了。村里活人的阳气快被吸干了,再拖下去,就算除了根,也剩不下几个活口。”
王青城心头一紧:“五爷,我们…”
“是你!”五爷打断他,竖瞳转向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的堂口,你的第一炷香火!从这里开始,你自己进去!我在外面给你压阵。记住,该出手时,仙家自会捆窍上身。若你心志不坚,被那些东西迷了魂窍,死了也是活该!”
王青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风雪夹杂着秽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更加清醒。他明白,这是五爷的考验,也是他作为出马弟子必须独自面对的第一关。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三枚铜钱,感受着红袍传来的暖意,以及体内那奔腾的仙家暖流和心口被压制的冰冷。
“弟子…明白!”他不再犹豫,对着五爷深深一躬,然后拄着木棍,挺直腰背,一步一步,踏入了死寂的靠山屯。
风雪似乎在他踏入村口的瞬间变得更加猛烈,仿佛要将他推出去。脚下的积雪深可没膝,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两旁熟悉的茅屋此刻门窗紧闭,如同一个个沉默的坟墓。他努力感应着,能察觉到每一间屋子里都残留着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气息,但都被一股阴冷污秽的力量缠绕着,不断汲取。那是村民们的生机,正在被墓中逸散的煞气和盘踞其上的邪祟掠夺!
他的目标很明确——村后古墓!
越靠近古墓,那股腥甜秽气越是浓重刺鼻,风雪中翻腾的灰黑色雾气也越发明显。被炸塌的墓穴入口,像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口,向外喷吐着阴寒的气息。洞口周围的地面,积雪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小、扭曲、如同蚯蚓般的黑色脉络在雪下若隐若现,那是秽源污染地脉的迹象。
王青城在距离墓口十丈左右的地方停下。刺骨的阴寒和浓烈的秽气让他几乎窒息,体内的仙家暖流自动加速运转,在体表形成一层微弱的、常人无法看见的清光,勉强抵御着侵蚀。他摊开右手,三枚串着红绳的铜钱静静躺在掌心。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心神意念注入其中,同时心中默念:“万灵救苦堂弟子王青城,请仙家指引,探明邪祟所在!”
嗡!
三枚铜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在他掌心剧烈震颤起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指引感传来,直指幽深的墓穴!同时,铜钱本身也散发出淡淡的土黄色光芒,驱散了靠近他身体的些许阴寒秽气。
有效!王青城精神一振。他不再犹豫,将铜钱紧紧攥在右手,左手拄着木棍,一步一步,踏入了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墓穴之中!
墓穴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有实质的重量,挤压着感官。刺鼻的腥甜秽气、陈年泥土的霉味、尸体腐败的恶臭、还有硫磺和金属锈蚀的混合气息,比在五爷石室门口闻到的强烈十倍!熏得他头晕目眩。脚下是坍塌的乱石和湿滑的泥土,行走极其困难。
他只能依靠手中铜钱传来的微弱光芒和指引感,以及那被仙力强化后变得敏锐许多的灵觉,在黑暗中摸索前行。铜钱的光芒只能照亮身前一尺之地,光芒边缘的黑暗仿佛在蠕动,隐藏着无数窥视的眼睛。
“呼…呼哧…” 一阵低沉、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的黑暗中传来!带着浓重的湿气和腥臭!
王青城头皮瞬间炸开!他猛地停下脚步,攥紧铜钱,全身肌肉绷紧,灵觉如同雷达般扫向声音来源!
铜钱的光芒勉强照到,在几块坍塌的巨大条石缝隙里,一团模糊的、不断蠕动的黑影!那东西似乎感觉到了光芒和生人的气息,喘息声骤然急促,紧接着,两点猩红如血的光芒在黑暗中猛地亮起!充满了暴虐、饥饿和疯狂!
“嗷——!”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响起!那团黑影猛地从石缝中窜出,带着一股腥风,直扑王青城面门!
借着铜钱微弱的光芒,王青城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它勉强还保持着人形,但全身皮肤呈现出一种尸体的青灰色,肿胀溃烂,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水。四肢扭曲变形,如同野兽般着地爬行。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五官几乎融化成一团,只剩下一个裂开到耳根、布满尖利獠牙的巨口,和那双猩红如血、毫无理智的眼睛!
撞客!被煞气彻底侵蚀、失去人性、沦为只知杀戮吞噬的怪物!比之前他们在村里遇到的更加狰狞恐怖!
腥风扑面,恶臭熏天!那布满獠牙的巨口带着腐肉的气息,瞬间就到了眼前!王青城甚至能看清它喉咙深处蠕动的黑色肉芽!
生死一线!王青城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从未经历过如此近在咫尺的恐怖!身体的本能想要后退躲避,但脚下湿滑的乱石让他根本无处可退!
就在那腥臭巨口即将咬中他头颅的刹那——
“嗡!”
他心口深处,那被压制的诡异嗡鸣似乎受到强烈刺激,猛地剧烈震颤起来,试图冲破五爷的封印!一股冰冷的死寂感瞬间蔓延!
几乎同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堂皇正大、带着无边威严的意念,如同九天惊雷般轰然降临!瞬间接管了他的身体!
王青城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一股温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轻轻推到了身体的后台,如同一个旁观者。他的身体却不再受自己控制!
只见“他”的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向后一折,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咬!同时,右手中的三枚铜钱被“他”以一种玄奥的手法猛地一抖!红绳绷直,三枚铜钱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瞬间排成一个品字形,土黄色的光芒骤然暴涨!
“孽障!安敢伤人!”
一个清越、威严、带着古老韵味的男性声音,从“王青城”口中喝出!这声音与他平日截然不同,充满了洞穿人心的力量!
随着喝声,“王青城”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扑空的撞客后心凌空一点!口中急速念诵: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三才定煞,破邪显正!敕!”
嗡!
排成品字形的三枚铜钱应声而动!如同三道土黄色的流星,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印在那撞客青灰色的后背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雪地上!一阵刺耳的灼烧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嚎响起!那撞客的后背瞬间冒出大股黑烟,被击中的地方出现三个焦黑的、深可见骨的孔洞!腥臭的脓血和黄绿色的粘液喷溅而出!
那撞客如同被重锤击中,惨嚎着向前扑倒,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猩红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更加疯狂的暴戾!它挣扎着想再次爬起,但后背的伤口处不断逸散出浓烈的黑气,那是构成它身体的秽源在被铜钱蕴含的破煞之力驱散!
“哼!冥顽不灵!”占据王青城身体的意识冷哼一声。只见“他”左手一翻,那根一直用来支撑身体的普通木棍,此刻竟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笼罩!“他”手腕一抖,木棍如同灵蛇般探出,精准无比地点在撞客扭曲的脖颈之上!
“尘归尘,土归土!煞气散尽,魂归地府!去!”
一点金光从棍梢没入撞客体内!
那疯狂挣扎的撞客身体猛地一僵,猩红的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空洞。它身上翻腾的暴虐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青灰色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如同真正的尸体般瘫软下去。一股微弱的、带着解脱意味的灰白色雾气从它头顶飘散而出,在空气中盘旋片刻,缓缓消散。
束缚它的煞气和怨念被强行打散,这缕残魂终于得以解脱,归于天地。
金光收敛,木棍恢复原状。王青城感觉身体的控制权瞬间回归,刚才那雷霆万钧、举重若轻的灭杀过程,如同幻梦。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消耗了一部分力量,是仙家借他之手施展了术法。
捆窍附体!这就是仙家上身的感觉!
“小子,发什么呆?”那个威严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满,“一个刚成气候的小煞尸都差点让你着了道!灵觉是敏锐了,胆子还欠练!打起精神!墓煞核心和那几个正主还在里头!胡三太爷可没空一直给你擦屁股!”
胡三太爷!果然是掌堂教主!王青城心中震撼感激,连忙收敛心神:“多谢太爷救命之恩!弟子明白!”
有了这次经历,王青城胆气壮了不少。他定了定神,继续借助铜钱的指引和光芒,向墓穴深处走去。沿途又遇到两个类似的、被煞气侵蚀的村民所化的撞客,但有了防备,加上体内仙力流转更加顺畅,他不再惊慌。或是以铜钱破煞定身,或是以灌注了微弱仙力的木棍击散其核心怨念,虽然不如胡三太爷上身时那般举重若轻,却也勉强应对下来,将其残魂超度。
越往里走,阴寒秽气越重,空气粘稠得如同泥沼。墓道曲折向下,坍塌严重。铜钱的指引感越来越强烈,同时,他也开始捕捉到一些其他的气息——狡诈、贪婪、冰冷…盘踞在墓穴深处!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被炸得残破不堪的主墓室出现在眼前。墓室中央,一口巨大的、黑沉沉的石棺被炸开了半边,棺盖掀翻在地。浓得如同墨汁般的灰黑色煞气正源源不断地从破碎的石棺中涌出,弥漫整个墓室,形成一片翻滚的雾海。雾海之中,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痛苦的人形虚影在无声哀嚎,那是被强行束缚在此地的古墓亡魂怨念!这些怨念正是滋养“墓煞”的养料!
而在那翻腾的煞气雾海边缘,三个形态各异的身影正贪婪地吸收着逸散的秽气和生魂碎片!
左边一个,身材矮小佝偻,裹着一件破烂的、沾满泥土的灰布袍子,尖嘴猴腮,眼睛滴溜溜乱转,闪烁着狡诈贪婪的光芒,身后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是一只成了精、专吸生魂阳气的黄皮子(黄鼠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