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恩启刚把纱布在广成子胳膊上缠到第三圈,广成子的惨叫就穿透了知命堂的屋顶:“哎哟!你是给木乃伊缠绷带呢?再紧点我胳膊就得从肩膀上飞出去了!”
“飞出去才好,省得你整天咋咋呼呼。”冯恩启手上没松劲,用剪刀“咔嚓”剪断纱布,往他胳膊上拍了拍,“骨裂就得这么固定,不然错位了,以后抬个胳膊都得哼唧,到时候别说吃糖葫芦,拿筷子都费劲。”
广成子疼得直吸气,歪着身子靠在太师椅上,肥嘟嘟的脸皱成了包子:“那也不能勒这么狠啊……你看你看,手都麻了,指尖跟过电似的。”他举着缠得像粽子的胳膊晃了晃,“沈汉炎这孙子,雇的人下手也太黑了,等我好了,非得把他公司的打印机全砸了,让他没法打印黑账!”
“先管好你自己吧。”消失的圈圈端着碗刚熬好的药走进来,碗沿还冒着热气,“玄通道长说这药能活血化瘀,赶紧趁热喝了,别跟上次似的偷偷倒花坛里,回头又说伤口疼。”
药碗刚凑到广成子鼻子前,他就皱着眉往后躲:“这味儿比茅厕还冲!里面是不是加了蜈蚣蝎子?我闻着就头晕。”
“加了又咋样?”圈圈把碗往他面前一怼,“要么自己喝,要么我让冯恩启捏着你鼻子灌,选一个。”
广成子瞅了眼冯恩启撸袖子的动作,赶紧抢过药碗,捏着鼻子“咕咚咕咚”往下灌,喝到一半实在忍不住,“噗”地喷了一地,药渣溅得满地都是。
“你看你!”冯恩启气得直跺脚,“玄通道长熬这药熬了俩小时,你说喷就喷了?”
“实在咽不下去啊!”广成子吐着舌头哈气,“比广颂子的铁尺还涩,这玩意儿能治病?我看是要命!”
正闹着,门外突然传来玄通道长的声音:“圈圈,过来一下。”
圈圈出去没两分钟就回来了,脸色有点沉:“道长刚才去附近转了转,说街角多了几个穿黑西装的,盯着知命堂这边看,估摸着是沈汉炎派来的人。”
“他还敢派人?”广成子顿时忘了胳膊疼,猛地站起来,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哎哟”一声又坐下,“我就说那老小子没安好心,李添松就是他放出来探路的,现在肯定在公司里憋着坏呢。”
“何止憋着坏。”圈圈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瞥了眼,“道长说沈汉炎的文化公司今天突然多了好几个快递,都是大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啥,而且他们公司平时这个点早该有人出来买咖啡了,今天愣是一个人影没见着,静得有点怪。”
冯恩启擦着桌子的手顿了顿:“会不会是设了陷阱?比如……放了些让人迷糊的香?”
“难说。”圈圈放下窗帘,转身看向屋里,“沈晋军和广颂子刚到他们公司楼下,发消息说大门没锁,里面亮着灯,就是没人应门,跟空城似的。”
广成子急了,想往起站又被疼坐回去:“那还愣着干啥?赶紧让他们回来啊!万一里面有埋伏,广颂子胳膊还有伤呢!”
“道长已经让他们先别进去,在对面便利店观察着。”圈圈拿起桌上的断拐杖,“这拐杖上的引魂阵符号,道长说沈汉炎可能想借这个布阵,把咱们这边的灵气引到他公司去,好激活什么东西。”
“激活啥?激活他的黑心肝?”广成子愤愤不平,又开始琢磨,“要不我现在给广颂子发消息,让他把沈汉炎的电脑硬盘偷回来?里面肯定有黑料,到时候咱们打印一百份,贴满隆文市的电线杆,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你消停点吧。”冯恩启把他按回椅子上,“就你这胳膊,别说指挥别人,能自己端杯水就不错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等沈晋军他们的消息,别瞎出主意。”
广成子哼了两声,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可眼睛还直勾勾盯着门口,显然没真正安分下来。他心里跟揣了只猫似的,爪子挠得他坐立难安——广颂子是他亲弟弟,虽说平时总拌嘴,可真要是弟弟在外面出点啥岔子,他这当哥的,拼了这条胖命也得冲上去。
知命堂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药碗里剩下的药汁在慢慢变凉,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把那几个黑西装的身影映在墙上,像几块化不开的墨渍。
而此刻沈汉炎的文化公司里,沈晋军正和广颂子蹲在便利店的冰柜后面,透过玻璃门往对面看。
“你看他们公司二楼的窗帘,”沈晋军指着对面,“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
广颂子眯起眼,铁尺在手里转了个圈:“不是风吹的,像是有人在后面拉。”他摸出手机给圈圈发消息,“让玄通道长查下这栋楼的水电表,看里面是不是真没人。”
消息发出去没半分钟,圈圈就回了:“道长托人查了,电表走得飞快,比平时多了三倍,水表没动,估计里面开着大功率的东西。”
“大功率?”沈晋军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发电机?还是什么法器?”
广颂子没说话,突然起身往便利店外走。
“哎你干啥去?”沈晋军赶紧拉住他。
“去看看就知道了。”广颂子的声音有点冷,“总不能在这儿蹲到天黑,广成子还等着消息呢。”他抬手指了指公司门口的石狮子,“你看那狮子的眼睛,是不是红了?”
沈晋军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石狮子原本青灰色的眼珠,不知啥时候变成了暗红色,在太阳底下闪着诡异的光。
“那李添松的拐杖断成那样,沈汉炎肯定还有后手。”广颂子握紧铁尺,“进去看看,大不了见势不妙就跑,有我在,他伤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