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苦力们也兴奋地大喊:“快!拉过来!拉过来!”
验货称重,当场结清!四十铜元一斤,银货两讫!
黑娃一把拦住拿了货款就要走的丁山子,“丁掌柜,仁义药行……手里还有存货吗?”
丁山子摸着胡子嘿嘿一笑,摆足了奸商的谱儿:
“仁义药行可是渭北头一号在药材产地直接收购的药栈,防风是咱的老本行,哪会愁货源?不过嘛,这价钱……可不行喽。”
说完,转身就带着车队扬长而去。
仁义药行的车队一走,收购点又冷清了,只有几个药农背着几斤防风赶来。
黑娃也装出不嫌蚊子腿肉少的样子,照单全收。
等了一会,黑娃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他猛地抓起账册狠狠摔在地上,吼道:
“再加十铜元!五十铜元一斤!今天收不到一千斤,老子就不收摊了!”
远处树荫下,几个药行的探子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退走了。
可事情偏就拧着来!价格越抬越高,人心反倒越悬着。
黑娃越是表现得火烧眉毛,那些手里攥着点货的商贩越是不动如山。
他们货也不多,一个个都像饿狼盯着肥肉,就等着价格再往上蹿一蹿。
夕阳斜照,账房先生扒拉着算盘珠低声报数:“今儿个收了四百三十七斤。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七百斤呢。”
黑娃点点头,不耐烦地挥挥手:“散了吧,散了吧!你们都收工!”
他转身冲出收购点,脚下生风般直奔仁义药行,一头就闯进了掌柜的接待间。
到了晚上,一条消息就炸开了锅:仁义药行在渭北的仓库里,屯着上万斤西防风!可人家张嘴就要壹佰铜元一斤的天价!
还放出风来,说自家初加工储备的药材用量都不太够呢,洋人买办爱要不要!
还是那个静谧的小院,灯下坐着林同知、陈师爷和陈掌柜,正琢磨着这几天的动静。
林同知捻着胡须沉吟:“仁义药行这招,明摆着是借东风抬价,倒省得我们费心思了。”
陈师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壹佰铜元?这价码虚得厉害,洋人未必真敢接。”
陈掌柜摇头叹气:
“西防风的行情已经乱套了。这几天咱们顺带着也收了点,不到四百斤,平均下来三十八铜元一斤。眼下?是一点也收不着了。”
灯光摇曳,四壁悄然无声。
林同知冷哼一声,慢悠悠道:
“四百斤货够干什么?这块肥肉,必须进咱们的嘴!这样,你们俩这几日,以恒昌药行的名义,摆桌酒席请吴买办。”
“跟他挑明了,恒昌能组织足够的货源,可成本实在太高,得壹佰铜元一斤!要是洋行肯出到壹佰五十铜元一斤,咱就尽量满足他。许他一成的好处!”
陈师爷捻须微笑:“风一起,沙自扬。咱们借力打力,让仁义行蹦跶得再高点儿。”
林同知摆摆手,眼神一冷:“不,不能再让仁义药行蹦跶了。明天开始,巡检司在各处设卡!严查所有进城的西防风,特别是仁义药行的货!”
“找各种由头,一律禁止防风药材入城!咱们再出手,用低价格收货。这个庄家——咱们当定了!恒昌药行要坐药市街的头把交椅!”
灯花“哔啵”轻轻一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