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知道进退，才不能答应。”陈远放下茶杯，“地脉枢机一旦失控，半个中原都将陆沉。冯相是要我做个千古罪人？”
“那就是没得谈了？”冯道依然在笑，眼中却已结冰。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弓弦轻响。冯道脸色微变，快步走到窗边。只见院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七个白衣人，听雪楼的银铃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几乎同时，后院传来打斗声，宇文家卫特有的重戟破空声清晰可辨。
冯道转身，笑容已经消失：“看来老夫小看你了。”
陈远起身走到窗边：“不是冯相小看我，是冯相太小看地脉枢机了。”他指向西方天空，“你看。”
暮色中，西方天际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如同血染。
“黑云山的能量已经开始扩散，最快三天，最晚五天，汴京的地下水就会沸腾。”陈远轻声道，“到时候，什么权谋算计，都是泡影。”
冯道沉默良久，终于挥手：“送客。”
陈远在听雪楼使者与宇文家卫的护卫下走出别院。老鹰和刘擎天已等在门外，虽然伤痕累累，但精神尚好。
“当家，现在去哪？”老鹰低声问。
陈远翻身上马：“去仪象台。该见见那位楼主了。”
他们穿过渐暗的街道，却发现越靠近内城，巡逻的禁军越多。所有通往水运仪象台的道路都被封锁了。
“戒严了。”刘擎天皱眉，“硬闯不过去。”
陈远观察着禁军的布防，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士兵的箭囊都是满的，但弓弦却松松垮垮——这不是临战状态。
“不是戒严，是做样子。”陈远冷笑，“有人在演戏。”
他调转马头，转向一条小巷：“跟我来。”
众人跟着他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最后停在一座破败的道观前。观门虚掩，院内杂草丛生。
“这里是...”老鹰疑惑。
陈远下马，推开正殿大门。尘埃飞扬中，一座精密的星盘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样式与宇文库中所见一模一样。
“宇文恺修建汴京城时，留下了很多后门。”陈远走到星盘前，取出怀中的玉珏，“比如这条直通仪象台的密道。”
玉珏嵌入星盘的瞬间，地面缓缓裂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就在这时，道观外突然火光通明。无数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石敬瑭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寨主，既然到了汴京，何不到本王府上一叙？”
陈远看着鱼贯而入的晋亲兵，反而笑了。他转身面对众人，声音清晰而平静：
“看，演员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