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朕……”
李隆基的声音在陈远脑海中回荡,那不是话语,而是一段直接烙印在意识中的决绝意念。伴随这段意念涌来的,是无数记忆碎片:天宝年间的奢靡、安史之乱的恐慌、逃往蜀中的仓皇、以及最后在骊山地宫里,对着星槎核心许下那个愚蠢愿望时的疯狂。
陈远右臂的崩解已蔓延至肩胛,纳米单元脱离时带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死死撑在棺椁边缘,银白光芒从主残骸核心中源源不断涌出,沿着他残破的右臂向上蔓延——那不是治愈,而是**权限验证**的过程。
【检测到巡天子体连接……能量特征匹配度72%……权限验证中……】
【警告:子体载体处于重度损伤状态,完整权限传输可能导致载体彻底崩溃】
【是否继续?】
陈远在意识中嘶吼:“继续!”
他没有选择。身后三十步外,那银白身影表面的生化凝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凝胶下的“皮肤”重新恢复流动的光泽,星空般的面部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拜占庭指挥官正在突破抑制。
银白身影突然动了。
它没有冲向陈远,而是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中射出一道纤细的银白光丝,光丝末端分岔成数百根更细的丝线,如同活物般钻入四周岩壁上的管道接口。
下一瞬,整个地宫底层所有的管道同时亮起!
青铜管道泛出暗红光泽,生物质管道搏动加速,而那些星槎管道则与银白身影的光芒同步共振。陈远感觉到棺椁内的主残骸核心突然开始不稳定地震颤——它在被**远程抽取能量**!
“你想直接吸收主残骸?!”陈远吼道。
银白身影没有回应,但陈远脑海中接收到一段冰冷的信息:
【错误认知。不是吸收,是回收。拜占庭守护这颗核心已近千年,如今它该回归真正的掌控者。至于你身上的子体……同样需要回收。】
话音未落,陈远残破的右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低头,骇然发现手臂内部那些尚未失效的纳米单元,正在被某种外力强行牵引,试图脱离他的身体,飞向银白身影!
是共鸣!对方利用与主残骸的初步连接,强行激发所有星槎衍生单元的共鸣效应!
陈远左手勐地拔出腰间长剑,毫不犹豫地斩向自己的右肩——不是要断臂,而是用剑身上熔炼的星烁石粉末,在肩部制造一个临时的能量屏蔽层。剑刃划过皮肉,星烁石粉末混着血液渗入伤口,纳米单元的脱离速度果然减缓。
但这也只是拖延。
棺椁内,主残骸核心的光芒正在快速流向银白身影。每流出一分,棺椁中李隆基躯体的胸口那团银白光芒就暗澹一分。而更可怕的是,随着能量流失,那具躯体开始出现变化——皮肤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所过之处,血肉开始轻微地、不自然地蠕动。
守墓人正在彻底失控!
地宫第二层,凌素雪和索菲亚背靠着背,周围是十二具拂林士兵的尸体——不是战死,而是被守墓人虚影释放的某种能量脉冲瞬间抽干了生命力。
秩序场发生器已经损毁了三台,剩余两台发出的蓝色光幕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守墓人的虚影悬浮在祭坛上方,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她们,但始终没有发动致命攻击。
“它在犹豫……”索菲亚喘息着更换能量弹匣,“陈城主肯定在
墨文蜷缩在祭坛后,手中的地脉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他突然抬头:“不对……守墓人的能量在衰减!不是总量衰减,是**控制精度**在下降!有什么东西在跟它争夺骊山地脉的主导权!”
话音未落,守墓人虚影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
那啸叫声中带着明显的痛苦。虚影开始扭曲、变形,暗红色的能量从它身上剥离,化作数十道流光飞向地宫深处的通道——那是通往底层的方向。
“有人在吸收它的能量!”凌素雪瞬间明白,“是拜占庭那个怪物?还是……”
她不敢想下去。如果是拜占庭指挥官在吸收守墓人的能量,那陈远就危险了。
“我们必须下去!”她提剑就要冲向通道。
索菲亚一把拉住她:“等等!你看守墓人!”
只见祭坛上方的虚影在能量被抽取后,反而变得……清晰了一些。那些狂暴的地脉怨气被剥离,留下的部分更加接近纯粹的星槎能量投影。而那双眼睛,左眼的星海变得更加深邃,右眼的熔岩色泽则开始消退。
“它在……净化?”墨文难以置信。
更惊人的是,虚影突然开口说话,这次的声音不再是千万人的合音,而是一个清晰的、苍老的男声:
**“后来者……阻止他……拜占庭要的不是控制……是吞噬……”**
是李隆基残留的意识!在守墓人被剥离地脉怨气后,这缕最后的清醒意念短暂占据了主导!
虚影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通道入口:“朕的躯体……这是……唯一的……”
话未说完,虚影突然剧烈震颤。地宫深处传来更强的吸力,又有大片能量被抽走。李隆基的声音被掐断,虚影重新变得狂暴,但这次它的攻击不再是无差别扫射——
所有能量束,全部射向地宫底层通道!
“它在攻击”
剩余的两台秩序场发生器被推到最大功率,蓝色光幕死死抵住守墓人虚影,防止它因过度抽取而彻底崩解。凌素雪则带领最后三名还能战斗的拂林士兵,冲向通道入口,用火药手雷和能量步枪封锁通道,阻止任何可能从
地宫在激战中剧烈摇晃。穹顶的裂缝越来越多,碎石如雨落下。墨文一边躲避落石,一边死死盯着手中的罗盘,突然大喊:“地脉流向改变了!有人在强行重定向……目标是……渤海!”
渤海海面,拂林舰队如同死鱼般漂浮。
马克西姆斯站在失去所有动力的旗舰舰桥上,透过舷窗看着外面漆黑的海面。没有照明,没有动力,连最基本的通讯都无法维持。十二艘战舰上的三千多名官兵,此刻如同被困在铁棺材里。
“将军,应急手摇发电机还能用,但功率只够维持最低限度的舱内照明。”副官摸黑过来报告,“氧气循环系统还能坚持六个时辰。但问题是……我们正在漂向东南方向,根据最后的定位,那里是渤海最深的几个海沟之一。”
“拜占庭主巢原先所在的位置。”马克西姆斯沉声道。
他走到舰桥边缘,手按在冰冷的舷窗上。外面一片死寂,连海浪声都显得遥远而不真实。这种彻底的“能量真空”状态,他从未经历过——不是能量被屏蔽,而是被**抽干**,仿佛这片海域所有的活跃能量都被某个存在强行收走了。
“将军,有动静!”雷达官突然喊道——他居然还坚守在手动操作的老式声呐设备前,那是全舰少数几个不依赖外部能源的机械装置。
马克西姆斯冲过去:“什么情况?”
“海底……有大规模能量涌动!”雷达官指着声呐屏上的波纹,“从骊山方向延伸过来的地脉通道,正在向海沟深处灌注能量!等等……不是灌注,是**抽取**!海沟里有东西在反向抽取骊山的能量!”
话音未落,整艘战舰突然剧烈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