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魅姬。
这是我曾经的故事。
…………
深山之中,雾霭如浓稠的墨汁,将参天古木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数细碎的骨骼上,沉闷而黏腻。这里本是地图上未曾标注的盲区,鸟兽罕至,毒虫盘踞,如今却迎来了它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访客——一个在黑暗中踉跄前行的少女。
少女名叫赵招娣,这个名字是父亲赵常生取的,寓意着“招”来弟弟,可她从小到大连弟弟的影子都没盼来,只盼来了无尽的折磨。此刻她的衣衫早已被荆棘划得褴褛不堪,粗布衣裳的碎片挂在身上,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伤,新的血痕叠着旧的淤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她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膝盖早已磨破,露出了底下渗着血珠的嫩肉,每一次弯曲都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刺,可她不敢停,也不能停。
从天亮走到天黑,阳光在林间筛下的斑驳光影早已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她的嘴唇干裂起皮,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烧红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哈~哈~~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她扶着一棵布满青苔的树干,身子剧烈地晃动着,眼前阵阵发黑,好几次都差点栽倒在地。身心俱疲的她,早已没了走下去的力气,支撑着她挪动脚步的,不过是那点快要被绝望磨灭的、对自由的渴望。
她靠着树干歇了片刻,耳朵警惕地竖着,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山风穿过树叶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不知名的虫豸在草丛里嘶鸣,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没有父亲粗重的呵斥,没有那些男人猥琐的笑骂,也没有轿子颠簸时的吱呀声。确认身后再没有追赶者,招娣这才敢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考虑要休息一下。
茂密的森林里,此刻漆黑一片。即便是白天,阳光也很难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冠,更何况是月隐星沉的黑夜。招娣试探着伸出手,指尖只能触到冰冷的空气和粗糙的树皮,努力睁大眼睛,眼前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种足以让常人尖叫的环境,对她来说却是难得的庇护所。她蜷缩在树根处,将自己缩成一团,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这么黑,他们就算是从自己身边走过,应该也看不到自己吧?
可这份短暂的安宁没能持续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虫鸣,也不是风吹树叶,更像是有人在拨开枯枝败叶。招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他们追上来了吗?她不敢多想,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往前走去。这一次,她没有着急奔跑,只是尽可能地放轻脚步,踩着厚厚的落叶,避免发出声响。
脚下的落叶不知道堆叠了多少层,踩上去软软的,却也暗藏危机,稍不留意就会被底下的断枝绊倒。招娣摸索着往前走,指尖划过一棵又一棵树干,终于摸到了一棵格外粗壮的古树。树干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皮粗糙坚硬,上面布满了沟壑般的纹路。她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树冠,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爬上去。
爬树对她来说并非易事。她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的攀爬和挣扎,早已酸痛无力,手指也被磨得红肿。她踮起脚尖,双手紧紧抓住树干上凸起的纹路,脚踩着树身的凹陷处,一点一点地往上挪。每爬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伤口被拉扯得生疼,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树干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好几次她都差点滑落,只能用尽全力死死抱住树干,指甲深深抠进树皮里,留下几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她不敢想象自己居然真的爬了上来。在经过无数次调整姿势、寻找支撑点后,招娣终于爬到了树干中间的位置。这里有一个分叉较多的树杈,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窝”,足够她蜷缩其中。她小心翼翼地挪到树杈上,确认这个位置足够稳固,就算睡着了也不会掉下去,这才终于将疲惫不堪的眼睛合上。
意识刚一沉,噩梦便如期而至。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昏暗潮湿的土坯房。父亲赵常生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出现在眼前,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父爱,只有贪婪和算计。他总是掐着她的胳膊,把她往那些满脸横肉的男人怀里推,嘴里还念叨着:“招娣,听话,多赚点钱,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旁边,好吃懒做的哥哥赵金宝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窝头,一边嚼一边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没用的东西,赚这点钱还不够我喝酒的。”
她明明已经为这个家赚了那么多钱,从十岁开始,就被迫学着山沟子里那些老妇人,用自己幼小的身体去赚钱。她记得第一次的场景,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压在她身上,粗糙的手掌撕裂了她的衣服,也撕裂了她的身体。
她哀求过,跪在父亲面前,额头磕得鲜血直流,只求他能放过自己。她祈祷过,对着家里唯一的、蒙着灰尘的神像许愿,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可这一切都没用。父亲只会一脚把她踹开,恶狠狠地骂道:“你个赔钱货,要不是靠你,这个家早就散了!”这个家里没有了她,就一点经济来源都没有,她是这个家的摇钱树,也是这个家的牺牲品。
绝望和屈辱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十五岁那年,她选择了自我了结。她把一条粗麻绳系在房梁上,打了一个死结,踮起脚尖,将脖子套了进去。窒息感传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一丝解脱。可老天不收她,就在她意识模糊之际,父亲发现了她,粗暴地将她救了下来。
那一次,她挨了一顿毒打。父亲用皮带抽打她的后背,用脚踹她的肚子,骂她不孝,骂她浪费粮食。她蜷缩在地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却还是被父亲留了一口气。或许是怕她真的死了就断了财路,父亲最后做了让步,说只要她在十八岁前,为这个家再赚到十年的粮食钱,就放她离开,到时候会亲自送她下山。
招娣信了。这是她最后一次相信父亲,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从那以后,她放下了最后的羞耻心,为了多赚钱,她从曾经的厌恶到麻木接受,从抗拒到被迫忍耐。她接客的数量越来越多,从一天一个到一天十个,甚至更多。有时候她累得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感觉自己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可一想到十八岁就能获得自由,她就又能咬牙坚持下去。
终于,十七岁那年,她就已经赚够了钱。但她怕父亲反悔,又多赚了一年,直到十八岁的今天,才正式向父亲提出离开。父亲看着她递过去的一沓花花绿绿的钱票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默不作声地收了起来,转身给她倒了一杯茶:“招娣啊,这些年辛苦你了。喝了这杯茶,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下山。”
她当时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可以摆脱这地狱般的生活了。她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那杯温热的茶水,茶水带着一丝异样的苦涩,可她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根本没有在意。回到自己那个狭小破旧的房间,她正准备收拾自己本就不多的行李——几件打满补丁的衣服,还有姥姥生前留给她的一块小小的、磨得光滑的玉佩。可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脑袋一阵沉重,眼前天旋地转,紧接着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重重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辆摇摇晃晃的轿子里。轿子的布料是廉价的红布,上面绣着粗糙的鸳鸯图案,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劣质染料味。她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布料粗糙,磨得皮肤生疼。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涌上心头,她猛然想要呼喊,想要质问,可嘴里被一块粗糙的毛巾死死塞住,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为了防止毛巾掉出来,她的脸上甚至被人用麻绳死死缠了一圈,勒得她脸颊生疼,呼吸都变得困难。而她的手脚,也被人从上到下捆了个结实,绳子深深嵌入皮肉,勒得她血液流通不畅,手脚早已麻木。
绝望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下,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在脸上滚出一道黑乎乎的痕迹。她知道,自己又被父亲骗了。那个男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过她。
轿辇颠簸着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议论声,还有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显得格外热闹,可这份热闹却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诶?我听说这次结婚的是村尾的老李家?他家不是有个儿子早在两年前就结过婚了吗?怎么今天又办喜事?”一个妇女的声音带着疑惑。
“那不是还有个傻儿子嘛!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个,你忘了?”另一个声音接口道。
“哦,对对对,我都忘了这茬。那老李家娶这个媳妇,怕是花了不少钱吧?不然谁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啊!”
“那可不是嘛!婶子你不知道,这新媳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山北头老赵家的,就是那家有个十岁就出来接客的闺女的人家。要说钱,我听说就搬了两袋米、两袋面,还有几十块钱,就给带回来了。”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一身嫁衣,嫁给一个傻子,还是个……”
后面的话,招娣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舞。天塌了,彻底塌了。她居然还天真地奢望那个混账父亲能放过自己,原来他是连自己最后的一点价值都不想放过,把她像一件商品一样,低价卖给了李家,给那个傻子当媳妇。
她后来才知道,李家的老太婆一开始根本不愿意娶她这样一个“不干净”的女人做孙媳妇。可看着自己那个坐着不动都会流口水、眼神呆滞的小孙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一个能生孩子的工具,只要能给李家留后,其他的都不重要。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伴随着热闹的鞭炮声和司仪高声的拜天地呼喊声,她被人像提线木偶一样牵着,完成了一道道繁琐的仪式。她的红盖头始终没有揭开,袖子被人抿着,旁边扶着她的媒人刻意遮挡着,谁也看不出她被捆绑的手脚和脸上的麻绳。所有人都沉浸在所谓的“喜气”中,没有人在意她这个新娘的感受,更没有人发现这场婚礼背后的肮脏交易。
最后,她被扔进了后院一间简单整理过的偏房里。腿上的绳子被解开了,但手上和身上的束缚依旧没有松开。红盖头被人一把扯掉,露出了她布满泪痕和灰尘的脸。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土炕,一张掉漆的木桌,还有两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墙角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灰尘味。
夜晚,外面的热闹渐渐散去,宾客们陆续离开,李家大院里慢慢安静了下来。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偏房外面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男人的谈笑声。
招娣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蜷缩在炕角,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她知道,那些人来了。
果然,房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十几个人涌了进来。他们都是李家小儿子的亲戚,有叔伯辈的,有侄子辈的,还有一些沾亲带故的邻居。一个个脸上都带着醉醺醺的红晕,眼神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死死地盯着炕角的她。
“哟,这新媳妇长得还挺标志嘛!”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搓着手,眼神猥琐地在她身上打量着。
“那是,不然老李怎么会愿意花两袋米娶她回来?就算是个……也值了!”另一个瘦高个男人附和着,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听说还是个老手?今天可得让兄弟们好好见识见识!”
“闹新房嘛,就是要热闹热闹!”
他们嘴里说着污言秽语,一步步逼近炕边。招娣拼命地往后缩,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求声,可这只会让那些男人更加兴奋。她的衣服被粗暴地撕扯着,本就破旧的嫁衣瞬间变成了碎片。她挣扎着,反抗着,可被捆绑的双手根本用不上力气,只能任由这些男人肆意妄为。
屈辱、痛苦、绝望,像无数根针一样扎进她的心脏。她闭上眼,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让自己快点死吧。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男人才尽兴离开。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衣服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招娣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炕上,浑身酸痛,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她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陷入了噩梦之中。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土坯房,回到了十岁那年的那个夜晚,回到了被父亲打骂、被男人们欺负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那些痛苦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让她无法呼吸。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月亮已经悬挂在了半空之中,清冷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纸,照进房间里,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忽然,她意识到了不对劲。窗户?这里怎么会有窗户?自己明明是在李家的偏房里,可眼前的环境却陌生又熟悉。她猛地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辆轿子里,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红色的嫁衣,手脚还是被死死捆绑着。
是梦?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剧烈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那之前的一切,难道只是一场幻觉?还是说,自己又被人转移了地方?
此刻的她跪坐在婚床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腕处的绳子勒得生疼,双脚也被捆死,动弹不得。虽然嘴里的毛巾已经被拿掉了,但她不敢大叫,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自己醒了过来。
她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真实的,自己到底是逃了出去在深山里,还是已经被自己父亲给卖了,总之,自己现在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想要慢慢蹭到婚房门口,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听到房间门被人推开了。
紧接着,一位老妇人被两个中年妇女扶着走了进来。老妇人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也就六十多岁的样子,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步子挪动得很是缓慢,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显然身体不太好。她坐在房间里的一张小凳子上,上下打量着招娣,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表情,开口问道:“饿了吧?”
听到老妇人的话,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小子立刻从手里的布包里拿出一个橘子,熟练地剥好了皮,递到招娣的嘴边。
招娣没有张嘴,只是死死地盯着老妇人,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她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老妇人也不生气,只是收回了目光,心里暗自盘算着:这丫头模样还算周正,身子看着也硬朗,应该能生个大胖小子。只要能给李家留后,就算她以前是做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你们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里?”招娣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颤抖。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老妇人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地说,“以后等你为我家诞下了孙儿,自然会让你知道所有事情。你也不必想着逃跑,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家明媒正娶来的,对你一个……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她顿了顿,又看了招娣几眼,满意地点点头,“你的模样还算板正,身子也硬实,不错不错。”
说完,老妇人在两个中年妇女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朝着轿子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转头对外面的人吩咐道:“你们进来吧,保证能让她怀孕,其他的你们怎么样都可以。记住,别把人玩死了。”
听到这句话,招娣的心中顿时心如死灰。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又一次陷入了地狱。这些人根本不是要让她给那个傻子当媳妇,而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生育工具,一个供男人们肆意取乐的玩物。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阵喧闹的吵笑声,婚房的门口走进来了十几个男人。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敞着怀,露出油光锃亮的胸膛,肚脐眼周围的肥肉堆成了褶子。他身后跟着的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留着寸头的壮实青年,有佝偻着背的老头,还有几个脸上带着青涩、却刻意装作老成的半大孩子。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长着满是黄牙的大嘴,有的牙齿上还沾着食物残渣和烟渍,一开口就喷出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酒气和汗臭的恶臭。他们的目光像饿狼一样,死死地黏在少女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令少女作呕的贪念,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任人宰割的猎物。
“啧啧,老李头这买卖做得值啊,这小娘们模样真周正!”寸头青年搓着手,眼神在少女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从她凌乱的发丝到裸露的胳膊,每一处都让他露出猥琐的笑容。
“那是,不然你以为老李舍得拿两袋米两袋面出来?”佝偻老头眯着眼,嘴角淌着口水,“听说还是个老手,床上功夫肯定差不了,今天兄弟们可有福了!”
“闹新房嘛,就得有闹新房的样子!”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喜字都掉了下来,“都别愣着了,赶紧的,别让这小娘们等急了!”
男人们爆发出一阵哄笑,蜂拥着朝炕边围过来。少女蜷缩在炕角,浑身发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她拼命地往后缩,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哀求声:“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
可她的哀求在这些人耳中,不过是助兴的调料。第一个扑上来的是那个寸头青年,他一把抓住少女的胳膊,粗糙的手掌像铁钳一样,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少女疼得眼泪直流,拼命挣扎,却被他轻易地按在了炕上。
“还敢反抗?”寸头青年狞笑着,伸手就去撕少女的衣服。原本就破旧的嫁衣本就不堪一击,在他的蛮力下,瞬间被撕成了碎片,露出了少女身上布满伤痕的肌肤。
其他男人见状,更是按捺不住,纷纷伸出手,在少女身上肆意抚摸、撕扯。污言秽语像潮水一样涌来,充斥着整个房间。
“别看一身伤,这皮肤还挺滑嫩,不愧是靠身子吃饭的!”
“看她这模样,以前肯定伺候过不少男人,今天也让兄弟们享受享受!”
“别光顾着摸啊,赶紧来点实际的!”
少女的反抗越来越无力,她的力气在这些身强力壮的男人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的指甲抠破了男人的胳膊,换来的却是更凶狠的殴打。寸头青年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打得她嘴角流血,耳朵嗡嗡作响。
“臭娘们,还敢挠人?”他恶狠狠地骂道,“给你脸了是吧?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男人们轮流上前,像一群贪婪的野兽,吞噬着少女最后的尊严和反抗。疼痛、屈辱、恐惧像无数根钢针,扎进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哭着,喊着,哀求着,直到嗓子变得沙哑,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月上柳梢头,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这间肮脏不堪的房间,照亮了地上散落的衣物碎片和污秽之物。
少女已经哭累了,也挣扎累了。她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炕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眼角残留的泪痕。她的下肢已经完全麻木,再没有一点知觉,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体。身上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只有心口的绝望,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缠绕着她的灵魂。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将一样肮脏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少女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本能地想要吐出来,可男人死死地按着她的嘴,不让她动弹。
屈辱和愤怒在她心中积压到了顶点,她猛地用力,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啊!你这个臭娘们!”男人惨叫一声,捂着受伤的部位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狰狞的怒火,“敢咬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他抬手就给了少女一个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旁边的男人们也停下了动作,纷纷围了过来,看着少女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妈的,这小娘们还挺烈!”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吐了口唾沫,“别弄死了,留着还有用。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听话!”
人群中走出一个手里拿着钳子的男人,他是村里的铁匠,平时就以心狠手辣闻名。他晃了晃手里的铁钳,铁钳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
“既然她这么喜欢咬人,那就把她的牙都拔了,看她还怎么咬!”铁匠阴恻恻地说道,眼里没有丝毫怜悯。
男人们纷纷叫好,几个力气大的上前,死死地按住了少女的手脚和脑袋,让她无法动弹。铁匠拿着钳子,一步步走到炕边,捏住了少女的一颗牙齿。
少女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恐惧,她拼命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根本无济于事。
“咔嚓”一声脆响,牙齿被硬生生拔了下来,鲜血瞬间涌进了少女的嘴里,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剧烈的疼痛让少女浑身抽搐,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还敢瞪我?”铁匠冷笑一声,又捏住了她的另一颗牙齿。
一颗,两颗,三颗……牙齿被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鲜血顺着少女的嘴角流下,染红了她的下巴和脖子,也染红了身下的炕席。
男人们一开始还担心,拔了牙之后少女没法吃饭,会不会饿死。可这时,那个一直站在角落里,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子开口了。他叫小五子,是村里唯一读过初中的人,平时总爱装作有学问的样子。
“各位叔伯,不用担心,”小五子推了推眼镜,故作镇定地说道,“牙齿拔了也没关系,以后可以给她吃流食,粥啊、汤啊什么的,照样能活。只要她还能生孩子,还能让咱们快活,有没有牙不重要。”
“还是小五子懂的多!”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读了初中的娃,就是有文化!”
“是啊,还是小五子聪明!”其他男人也纷纷附和,之前的担心瞬间烟消云散,看着少女的眼神又变得贪婪起来。
拔牙的过程还在继续,少女的嘴里已经血肉模糊,每一次钳子的开合,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可男人们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每当她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就会有人用冷水泼她,或者狠狠踢她一脚,让她保持清醒,承受这无尽的痛苦。
“好了,差不多了,留几颗牙让她能喝点水就行。”铁匠看了看少女血肉模糊的嘴,满意地收起了钳子。
这时,那个胖男人拉了拉一直站在旁边,显得有些拘谨的小五子:“小五子,你也不小了,都十八了,还没碰过女人吧?”
小五子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叔,我……”
“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胖男人大笑着,一把将他拉到炕边,“今天老叔就教教你,让你当个真正的男人!这小娘们可是个老手,正好让你学学本事!”
周围的男人们也跟着起哄:“对啊,小五子,赶紧上!别怂!”
“让这小娘们教教你,以后好找媳妇!”
小五子看着炕上浑身是伤、毫无生气的少女,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犹豫,可很快,那丝犹豫就被贪婪和好奇取代。他之前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动,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上前。现在被众人一怂恿,再也忍不住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和其他男人一样的贪婪眼神,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荡然无存。他慢慢脱下自己的衣服,朝着少女走了过去。
少女看着他,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却已经露出恶魔本性的小子,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她缓缓地将头耷拉下去,靠在床沿边,双目空洞,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目光透过窗户看向窗外,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银灰色的月光清冷而孤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再次从她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混着嘴里的血,还有身上的污秽之物,一同从她的脸庞落下,在脸上留下一道道肮脏的痕迹。
“哈哈哈……这女娃子不愧是干过的啊!”注意到少女还在流泪,那个瘦得跟竹竿一样的男人乐呵呵地笑了出来,“这要是换个普通的娘们,这会儿估计早就晕死过去了,没想到这女娃子现在居然还有力气哭出来,真是耐折腾!”
他的话让男人们纷纷大笑起来,笑声粗鄙而刺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阴森。
“呵呵,是啊,这才有意思!”有人搭话道,“来来来,咱们继续,我可还没有发力呢!”
一个刚结束的男人意犹未尽地退到一边,另一个男人立刻迫不及待地补了上来。房间里的污言秽语和喘息声再次响起,与窗外的虫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令人作呕的乐章。
少女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深井。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恍惚,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脱离身体,飘向遥远的地方。
心中只剩下一个无力的祈祷:“能不能……有人来救救自己?就算……就算不是人也好啊……”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支撑着她最后一丝意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觉得死亡或许才是唯一的解脱。
就在这时,少女忽然觉得窗外亮了很多。
本是银灰色的月光,此刻竟然变成了金黄色,像熔化的黄金一样,散发着温暖而神圣的光芒。紧接着,光芒迅速扩散,透过窗户纸,将整个房间都笼罩了进去,也将少女的目光整个包裹了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光芒让房间里的男人们都停下了动作,纷纷抬头望向窗外,脸上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月亮怎么变成金色的了?”
“不对劲啊,这光怎么这么亮?”
“难道是老天爷显灵了?”
少女晃了晃神,恍惚间,竟然看到天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身影。那道身影悬浮在半空中,足足有十几丈高,长着六只洁白的羽翼,羽翼展开,像云朵一样遮蔽了半边天空。身影身穿银色的神圣铠甲,铠甲上刻着复杂而神秘的纹路,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道身影的面容被强烈的光芒覆盖,根本看不清具体模样,但少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隐藏在光芒后的眼睛,正注视着她,带着一种悲悯众生的温柔。
是天使吗?
少女的心中苦笑了一下。自己这是要死了吗?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幻觉,连天使都看到了。
她太累了,太痛苦了,或许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她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砰!!!!
下一刻,一阵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房间里每个人都清晰听到的沉闷声响了起来。像是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又像是某种能量爆发的声音。
紧接着,那道巨大的天使身影开始解体,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飘散在空气中。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最后渐渐消散,消失不见。
金黄色的光芒也随之褪去,房间里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黑暗,只剩下窗外银灰色的月光。
等到一切结束,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如同死了一般!男人们之前的喧闹、嘲笑、喘息声,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一种强烈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并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我要活下去!我要别人死!我要每一个伤害过我的男人都去死!!!
咚!咚!!咚!!!咚咚咚咚……!!!!
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像擂鼓一样,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她的身体深处涌了出来,顺着血液,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少女忽然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一般。身上的污秽之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伤口也不再疼痛,反而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她也说不清楚,但就是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牙齿居然又重新长了出来!新长出来的牙齿洁白而整齐,比原来的牙齿还要坚硬,一点也没有刚刚被拔牙的痕迹。
少女略带茫然地抬起头,赫然发现,那些刚才还在侵犯她的男人,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滞地站在原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
有的男人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有的还张着嘴,像是要说话,有的则保持着扑向她的动作,可无论是什么姿势,都凝固在了这一刻。他们的眼神空洞,没有丝毫神采,只是直勾勾地看向窗外,就好像刚才他们也看到了那道天使身影,被吓得失去了意识一样。
少女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她小心翼翼地从炕上爬了下来,试探着朝着门口走去。她走过男人们的身边,故意碰了碰其中一个男人的胳膊,可那个男人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那些呆滞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她目光落在了地上散落的衣服碎片上,弯腰捡起一块相对完整的布片,简单地裹在身上,蔽体遮羞。
穿好衣服以后,少女再次看向那些男人。一想到他们刚才对自己做的一切,想到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和屈辱,一股强烈的恨意就从她心底涌了上来。她看着这些男人,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他们去死!
而当这个念头刚一升起,那些原本呆滞不动的男人,居然又动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少女吃了一惊,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们。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