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言灵……根本不需要冷却？他复制的是楚子航的君焰？”
“天啊……这……这简直是……”
陪审席上，一位研究言灵学一生的老教授激动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看向路明非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行走的、活着的言灵宝库，也像是在看一个从深渊爬出的禁忌存在！
所有人都明白了！序列号101的“伊西切尔之页”，其真正恐怖之处，不仅在于它能复制多种言灵，更在于它那近乎无限的“可刷新性”！
只要路明非的周围有人有言灵，他就可以无限制的不断复制，可以随时调用、随时清除、随时重新复制！只要他愿意，只要他的精神能承受，他可以在战斗中无限次地切换、组合、循环使用他曾经掌握过的所有言灵！
这已经超出了“危险”的范畴！这是规则层面的玩弄！是力量形态的随心所欲！
路明非表演结束之后，才回答了安德鲁的问题，“对！这就是威胁！”路明非猛地放下手，十指上的符文光芒隐去，但那恐怖的气息依旧萦绕不散。
他坦然地迎着所罗门王复杂而凝重的目光，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狂傲，“安德鲁·加图索，还有你背后的校董会，听清楚了！我，路明非，今天就是在威胁你们！威胁整个加图索家族！整个校董会。”
路明非抬手，指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安德鲁，也指向那无形的、远在意大利的庞大家族：
“所罗门王教授！别再浪费时间听这些无聊的指控了！赶紧宣判吧！如果今天我没事，以后我会很乐意亲自去校董会各家‘登门拜访’，尤其是加图索家！我会带着我的‘问候’，好好看看你们那引以为傲的城堡，够不够我拆一次的！”
赤裸裸的威胁！狂悖到了极点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橡木法槌，那小小的木槌此刻重若千钧。苍老而沉重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响彻寂静得可怕的英灵殿：
所罗门王深深地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疲惫和无奈。他看向路明非的眼神，并非愤怒，而是一种深深的惋惜和……理解。
这个孩子，他拥有着超越时代的力量，是秘党对抗龙族前所未有的利刃。他的血统，在EVA的严密监控下，确实没有失控的迹象。
他的行为虽然极端，但根源在于校董会那愚蠢透顶的命令和赤裸裸的陷害企图。
但是……他太桀骜了！太不懂得低头了！他像一块棱角分明的顽石，狠狠地撞向了秘党那看似坚固实则腐朽的权贵高墙。
加图索家族，乃至整个校董会，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不是公正，而是一个台阶，一个能让他们体面收场、维护权威的台阶。路明非递过去的，不是台阶，而是狠狠抽在他们脸上的巴掌，是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肃静！”所罗门王再次敲响木槌，声音沉重而苍老，压下了所有的喧哗。他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路明非身上，带着一种宣告命运的悲悯。
“本席宣判：经陪审团审议，楚子航学员血统稳定性指控，证据不足，予以驳回。”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路明非学员，在润德大厦任务中，行为失当，造成严重后果。虽无确切证据表明其血统失控，但其展现出的力量极度危险，态度桀骜，对校董会及秘党规则构成重大威胁。为维护秘党秩序，保障各方安全，现判决：路明非学员，即刻起押送至‘守望岛’，接受终身监察！”
“守望岛？！”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那是秘党用来关押最危险混血种的绝密监狱，与世隔绝，一旦进入，几乎等同于宣告社会性死亡！
“不！”
“凭什么！”
“他是英雄！”
“校董会无耻！”
“昂热校长！我们需要昂热校长！
沉寂被彻底打破！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绝望的怒吼和谩骂如同海啸般从学生席位上爆发出来！愤怒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书本、水杯、文具盒……一切能抓到手的东西，如同愤怒的冰雹，疯狂地砸向审判席和调查团的方向！场面彻底失控！
“肃静！立刻肃静！执行部！维持秩序！”所罗门王厉声喝道，但声音完全被淹没在愤怒的声浪中。
安德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扭曲的快意和解脱，他猛地挥手：“执行判决！带走！”
两名早已待命的、装备着高强度拘束装备的壮汉，如同饿虎扑食般冲向路明非。
高强度合金手铐，“咔嚓”一声，死死地铐在了路明非的手腕上！那声音在喧嚣中显得格外刺耳。
楚子航猛地抬头，熔金色的瞳孔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身体瞬间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但他看到了路明非的眼神。
路明非被铐住双手，脸上却没有任何愤怒或绝望，反而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甚至……一丝期待？他微微侧头，对楚子航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别动，师兄，看着。”
就在这混乱不堪、愤怒与绝望交织到顶点的时刻！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大厅的入口处！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紧身作战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完美曲线，外面随意地披着一件长款黑色风衣。
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映衬着冷艳到极致的面容。她的步伐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踏着无声的鼓点。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穿透力的“嗒、嗒”声，竟然奇异地压过了满场的喧嚣！
是酒德麻衣！
她无视了周围混乱的人群和砸来的杂物，如同行走在无人之境。
她的目光，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牢牢地锁定在被铐住双手的路明非身上，径直向他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道突兀出现的、冷艳而强大的身影所吸引。喧嚣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
安德鲁也看到了酒德麻衣，他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大变，惊骇地脱口而出：“你……你是……”
酒德麻衣没有理会他。她径直走到路明非面前，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然后，在无数道或惊疑、或茫然、或恐惧的目光注视下，她缓缓地、优雅地抬起右手。
她的指尖，夹着一张卡片。
那并非校董会成员通常持有的黑色权限卡。
那是一张纯白色的卡片。材质非金非玉，在英灵殿惨白的灯光下，流淌着一种温润而内敛的光泽，如同凝固的月光。
这是象征着校董会无上权力的白卡，七位董会中只有两位持有白卡，一位自然是庞贝·加图索所持有，而另一位是最神秘的第七位校董，其余校董所持的都是略低一等的黑卡。
整个英灵殿议会厅，陷入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酒德麻衣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在死寂中回荡：
“今天，没有谁能够审判路明非。”
“没有人能带走一位校董。”
所罗门王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了针尖！陪审席上的老教授们，有的倒抽冷气，有的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脸上写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酒德麻衣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坠地，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路校董。”
轰！！！
这三个字，如同三颗精神炸弹，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引爆！
校董？！路明非？！第七席？！那张传说中的……白卡？！
所罗门王手中的木槌“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张着嘴，苍老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副校长，浑浊的眼睛里精光爆射，随即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玩味表情。
芬格尔则夸张地捂住了嘴，眼睛里闪烁着“卧槽！牛逼！”的光芒。
学生们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凯撒的眉头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明悟和……一丝赞赏。诺诺捂住了嘴。
夏弥的身体猛地一颤，连手里的花球都掉在了地上。
巨大的信息量和颠覆性的现实，让所有人的大脑瞬间宕机！整个英灵殿陷入了比死寂更深沉的凝滞，仿佛时间本身都被冻结了。只有酒德麻衣指尖那张流淌着月华般光泽的白卡，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令人战栗的事实。
路明非笑了。他看着酒德麻衣，看着那张代表校董会最高权柄之一的白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冰冷刺骨的手铐。
那笑容，充满了无尽的戏谑、讽刺。他抬起被铐住的双手，轻轻晃了晃，金属碰撞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哗啦”声，在死寂的大厅里回荡，像是对这场审判最响亮的耳光。
“校董……”安德鲁·加图索如同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椅子上，脸色灰败得如同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神涣散，仿佛信仰崩塌。
帕西站在他身后，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张白卡，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极致的冰冷和凝重。
就在这时，尖锐的通讯提示音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来自调查团席位。一个巨大的虚拟屏幕被强制弹出，悬浮在审判席前方。屏幕上，赫然是远在意大利加图索家族古堡书房里的弗罗斯特·加图索！
弗罗斯特穿着一身考究的丝绒睡袍，但此刻的他毫无平日的雍容气度。他的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冰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疑。显然，通过某种加密频道，他实时目睹了审判厅里发生的一切。
“路明非！”弗罗斯特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冰冷，“这……这是一个误会！我代表加图索家族，对今日发生在卡塞尔学院的不愉快事件，表示……”
“误会？”路明非直接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厅，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冰冷。他抬起被铐的双手，指着屏幕里的弗罗斯特，姿态狂傲到了极点，“弗罗斯特·加图索，加图索家的代理家主？呵……”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还没有资格代表加图索家族向我道歉。”路明非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刺向屏幕那头的弗罗斯特，“让庞贝来！让你那位风流倜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兄长，亲自来向我道歉！否则……”
路明非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如同恶魔般残忍而冰冷的微笑。他空着的左手（虽然被铐着，但手指还能动）随意地在空中做了一个下滑的手势。
几乎在他手势落下的瞬间，另一个稍小的虚拟屏幕在弗罗斯特影像旁边弹出！上面是飞速滚动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全球金融市场实时数据！代表加图索家族旗下核心产业的股票代码，如同雪崩般被标记上刺眼的红色向下箭头！
GAIUS (能源)：-7.3%... -12.1%... -18.7%...
AqUILA (军工)：-5.8%... -9.5%... -15.2%...
FoRtUNA (金融)：-10.2%... -14.9%... -20.1%...
……
数字疯狂跳动，红色的跌幅百分比如同喷涌的鲜血，触目惊心！屏幕下方，一行加粗的、不断跳动的巨大赤字，如同死神的镰刀，悬挂在弗罗斯特头顶：
二百五十亿美元！而且还在以每秒数千万的速度疯狂蒸发！
“看清楚了，弗罗斯特？”路明非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这，只是开始。我的耐心很有限。每一秒的流逝，都需要加图索家族用真金白银来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和时间损失。”
路明非微微歪头，看着屏幕上弗罗斯特瞬间变得惨无人色的脸，以及那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剧烈收缩的瞳孔，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否则，我会很乐意跟你们加图索家族……玩一场游戏。玩一场我死不死无所谓，但你们加图索家族死，对我很重要的游戏。相信我，我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方法，让你们这个辉煌了数百年的家族……一点一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路明非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惫懒的腔调，但其中蕴含的疯狂、决绝和毁灭意志，却让整个英灵殿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以下！所有人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弗罗斯特僵在屏幕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旁边那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代表家族财富疯狂蒸发的红色数字，看着路明非那平静眼神下隐藏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火焰，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脸色由铁青转为死灰，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茫然。他完全懵了！千算万算，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招惹上了最神秘、最不按常理出牌的第七校董！而且还是路明非这种拥有恐怖力量、性格乖戾、睚眦必报、甚至不惜同归于尽的疯子！
路明非不再看屏幕里那个失魂落魄的代理家主。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审判席和陪审团，面朝着鸦雀无声的、挤满了卡塞尔师生的观众席。
他高高举起了自己那双被冰冷符文手铐死死锁住的双手！
金属的寒光在灯光下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那副手铐，此刻不再是禁锢的象征，而是变成了权力傲慢与制度荒谬最赤裸裸的注脚！
“各位教授！各位同学！”路明非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那笑容不再有丝毫惫懒，反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愤怒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嘲弄！
路明非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扫过那些曾经崇拜他、敬畏他、此刻却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惫懒、嘲讽或疯狂，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怆的平静。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穹顶之下，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各位教授，同学们。”
“我，路明非。”
“这个血统不稳定的家伙。”
“这个暴力分子。”
“这个高贵的加图索家族不敢审判、校董会也拿我没办法的‘危险存在’……”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目光落在了手腕上那副冰冷的手铐上。
“——因为我是校董。”
路明非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穹顶，投向不可知的远方，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
“希望你们以后……如果也遇到麻烦的时候……”
“你们……也是校董。”
话音落下，路明非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癫狂、肆意、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凉！它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剐蹭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它撕碎了校董会虚伪的公正，暴露了秘党权贵丑陋的本质！它嘲笑着这荒谬的审判，嘲笑着这冰冷的规则，嘲笑着这世间一切的不公！
笑声在空旷而庄严的英灵殿内疯狂回荡，撞击着古老的墙壁和彩绘玻璃，那副束缚着他双手的炼金手铐，随着他身体的颤动而叮当作响，发出刺耳的、如同丧钟般的伴奏。
这笑声是如此的刺耳，如此的令人心碎。学生们呆住了，教授们沉默了，调查团成员面如死灰。整个议会厅只剩下路明非一个人狂放而绝望的笑声，以及那手铐冰冷的碰撞声。巨大的讽刺感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看到了权柄的丑陋，看到了英雄的悲怆，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遭遇的不公，心口仿佛被那笑声刺穿，痛得无法呼吸。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悲怆与死寂之中，在所有人都被那笑声钉在原地、被那巨大的讽刺压得抬不起头的时候——
旁听席前排，一个身影，坚定地站了起来。
凯撒·加图索。
他金色的长发在透过彩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如同传说中的太阳神。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家族受挫的沮丧或愤怒，只有一种纯粹的、闪耀着人性光辉的坚定。他无视了瘫软在椅子上、如同丧家之犬的安德鲁，无视了家族正在承受的巨额损失。他的目光，只锁定在审判台前那个狂笑着、被手铐禁锢的身影上。
然后，在满场死寂与路明非癫狂笑声的背景中，凯撒·加图索，这位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抬起双手，用力地、清晰地、一下，又一下，鼓起了掌。
“啪。”
“啪。”
“啪。”
清脆而孤勇的掌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又如同刺破黑暗的第一缕晨曦，在路明非那的笑声伴奏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的……熠熠生辉！
他，凯撒！站在那里！像一座灯塔，用自己的方式，向那个敢于撕碎一切虚伪、直面不公的狂徒，献上最高的敬意。他支持的，不是加图索，不是校董会，而是他心中认定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