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中听完,脸色大变:“月圆之夜?那便是明晚了!世侄,此事非同小可!北静王是皇室宗亲,薛家虽非勋贵,却是皇商,与宫中关系密切。若这两家的女眷真被邪术所害……”
“所以晚辈特来请老大人相助。”贾琏正色道,“单凭贾家之力,难以周全保护两家。需得老大人出面,或请北静王府加强护卫,或调兵马司暗中布防。”
李守中沉吟良久,缓缓道:“北静王府那边,老夫可修书一封,提醒王爷加强戒备。但薛家……”他看向贾琏,“薛家是商贾,无权调动官差护卫。不过,若能请薛家大姑娘暂住贵府,倒是个办法。”
“内子今日便去薛家相邀。”贾琏道,“只是,若玄玅真人明晚真会现身,咱们该如何布置?”
李守中站起身,在花厅中踱了几步:“这样,老夫今夜便去拜访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请他明晚加派巡夜人手,重点巡视北静王府、贵府及薛家周围。此外……”他看向贾琏,“世侄可需老夫调一队兵马司的人,暗中听你调遣?”
贾琏思忖片刻,摇头:“多谢老大人好意。但兵马司的人动作太大,容易打草惊蛇。晚辈府中已有准备,再加上云鹤道人从旁协助,应当足够。”
李守中点头:“也好。那咱们便分头行事。老夫这边盯着忠顺王府和东宫的动静,世侄那边全力防备明夜之变。”他顿了顿,郑重道,“世侄,此事凶险,你务必小心。那玄玅真人既能从前朝大难中逃脱,绝非易与之辈。”
“晚辈明白。”贾琏起身拱手,“那晚辈便先告辞,回去布置了。”
从李府出来,已是巳时三刻。贾琏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闭目沉思。明晚便是月圆之夜,时间紧迫,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回到荣国府,王熙凤已从薛家回来,正在书房等他。
“二爷,我去过薛家了。”王熙凤迎上来,神色忧虑,“宝丫头的情况……确实蹊跷。”
“怎么说?”贾琏忙问。
王熙凤拉着他在榻上坐下:“我细问了宝丫头,她说这半月来,每晚子时前后便会心悸惊醒,总觉得窗外有人影晃动。请大夫瞧了,只说心血不足,开了安神药,但吃了并不见好。”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更蹊跷的是,薛姨妈说,宝丫头发病前几日,曾在梦里见到一个白胡子老道,老道对她说‘月圆之夜,便是机缘’。宝丫头只当是噩梦,没放在心上。可昨日又梦到了,那老道这次说‘明晚子时,老地方见’。”
贾琏心头一震:“老地方?什么老地方?”
“宝丫头说,梦里那老道站在一座荒废的土地庙前。”王熙凤声音发颤,“二爷,这……这不就是你昨夜去的那座土地庙吗?”
贾琏霍然站起,眼中寒光闪烁:“好个玄玅真人!竟用托梦之术害人!”他看向王熙凤,“宝钗现在何处?”
“我依二爷的吩咐,邀她过府来住两日。”王熙凤道,“薛姨妈本有些犹豫,但听说可能是邪术作祟,便答应了。宝丫头此刻已搬到藕香榭那边的客房,我让平儿亲自带人过去伺候了。”
贾琏点头:“你做得对。藕香榭离咱们院子近,便于保护。”他想了想,又道,“你让平儿告诉宝钗,今夜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房门。我会加派人手守在藕香榭周围。”
“好。”王熙凤应下,又问,“二爷,那北静王府那边……”
“李御史已答应修书提醒。”贾琏道,“不过,为防万一,我还是让韩偃派两个人,暗中盯着北静王府。若真有异动,也能及时报信。”
正说着,外头昭儿来报:“二爷,韩大人求见。”
韩偃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大人,西山那边有消息了。”
“说。”
“咱们的人跟踪那辆马车,发现它进了西山一处偏僻的庄园。”韩偃压低声音,“那庄园看似普通,但守卫森严,暗哨密布。咱们的人不敢靠近,只在远处观察。但看到庄园后园有一处独栋小楼,终日门窗紧闭,只有一个小道士每日送饭进去。”
贾琏眼睛一亮:“可看清那小道士模样?”
“离得远,看不清面目。”韩偃道,“但看身形步态,像是个少年。另外,咱们的人在庄园外蹲守时,发现每日申时,都会有一辆送菜车进去。驾车的是个老农,但车上除了菜,似乎还有药草。”
贾琏沉吟:“西山庄园……独栋小楼……送药草……”他忽然想起云鹤道人说过,玄玅真人必在京城百里之内藏身,“这庄园的主人是谁?”
“卑职查了,庄园登记在一个姓赵的商人名下。”韩偃道,“但这赵商人常年在外地行商,庄园实际由管家打理。而那管家……卑职查到,他三年前曾在忠顺王府当差。”
贾琏冷笑:“果然还是与忠顺王府脱不了干系。”他看向韩偃,“今夜子时,你带十个好手,随我去西山庄园探探虚实。”
韩偃一惊:“大人,月圆之夜就在明晚,今夜去西山,会不会打草惊蛇?”
“正是要在明晚之前,摸清他的底细。”贾琏眼中闪过锐光,“若那庄园真是玄玅真人的藏身之处,咱们今夜先探明地形,明晚动手时才更有把握。”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若云鹤道人传讯为真,玄玅真人明晚必会现身作案。那今夜,他定在庄园中准备。此时探查,正是时机。”
韩偃恍然:“大人思虑周全。卑职这就去准备。”
待韩偃退下,王熙凤担忧地拉住贾琏:“二爷,今夜你又要涉险……”
贾琏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放心,只是探查,不是硬闯。况且,若不先摸清对方底细,明晚才是真的危险。”
他将王熙凤揽入怀中,轻声道:“凤丫头,这两日辛苦你了。等这事了结,咱们好好歇几天。”
王熙凤靠在他胸前,轻声应道:“嗯。二爷千万小心。”
窗外,日头渐高。贾琏望着天边白云,心中暗忖:今夜西山之行,能否揭开玄玅真人的真面目?明晚月圆之夜,又将是怎样一场恶战?
而此刻,他怀中那枚云鹤道人给的木牌,忽然微微发热。
贾琏心头一动,取出木牌细看。只见木牌上的符文,正隐隐泛着红光。
“这是……”王熙凤惊疑。
贾琏神色凝重:“云鹤道人在传讯。看来,明晚之约,他要提前了。”
木牌上的红光忽明忽暗,仿佛在传达某种信息。贾琏盯着那符文,心中急转——这云鹤道人,究竟在何方?他又要传递什么消息?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