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魔将已经彻底懵了。这女子……在说什么?肝火?得泄?还对魔尊说“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是谁?!竟敢如此对魔尊说话?而且看魔尊的反应……
路无涯死死地盯着她,血瞳中的火焰疯狂跳跃,胸膛剧烈起伏。她来了。她真的来了。带着一身明显的重伤和狼狈,穿越了神魔边境,闯进了他的万魔殿,用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对他说“肝火得泄”,还说“来晚了”?!
所有的愤怒、焦躁、担忧、以及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种种阴暗情绪,在这一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却又因为她那句“对不起”和苍白脆弱的模样,被硬生生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白、茯、苓!”
三个字,仿佛是从他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碾磨出来的,带着骇人的血腥气。
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几步便跨下台阶,来到她面前。暴烈的魔气如同实质的狂风,吹得她单薄的寝衣紧贴在身上,乌发狂舞。
他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入手处,一片冰凉,甚至能感觉到她皮肤下经脉的微弱颤抖和……一种极其不自然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搏动的虚弱感?
路无涯血瞳骤缩,暴怒之下,一丝冰冷的警觉陡然升起。她的状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白茯苓被他攥得生疼,眉头蹙起,却没有挣扎,只是抬眼看着他,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不解和……疲惫。
“你……”路无涯盯着她苍白的脸,想怒吼,想质问她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想问她神界发生了什么,想问她知不知道他这些天……话到嘴边,却在对上她那双清澈疲惫的眼眸时,全部堵住。
最终,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谁准你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的?!”
声音依旧凶狠,却掩不住那一丝几乎破音的心疼与后怕。
白茯苓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因为暴怒和担忧而显得有些扭曲的俊脸,感受着手腕上那几乎要捏碎她的力道,心中那股从神界带来的冰冷涩然,似乎被这滚烫的、毫不掩饰的怒火,稍稍融化了一角。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腹部的抽痛,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路上……不太平。”她含糊地解释了一句,随即转移话题,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魔将,又落回他脸上,“魔尊大人,您这欢迎仪式……还挺特别。”
路无涯被她这副死到临头还嘴硬的模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不自觉松了一分。他狠狠瞪了她一眼,血瞳扫向那几个呆立的魔将,声音冰冷:
“滚出去!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字,本尊剥了他的皮点魂灯!”
“是!遵命!” 魔将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大殿,并贴心地关上了那两扇沉重的、雕刻着魔神咆哮的巨门。
轰隆一声,大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隔绝了外界的目光,路无涯周身那狂暴的魔气似乎稍稍收敛,但血瞳中的情绪却更加翻腾汹涌。他依旧攥着她的手腕,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扫视,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气息微弱混乱,脸色白得吓人,身上有未愈的伤痕和空间撕裂的残留波动,体内能量更是如同随时可能爆炸的火山……还有,她刚才那句“肝火得泄”,还有她小腹处那似有若无的、让他莫名在意的不对劲……
“你到底……”他声音沙哑,刚要追问。
白茯苓却忽然身体一晃,眼前彻底黑了下去,最后的意识里,只听到路无涯一声变了调的惊吼:
“茯苓——!”
随即,冰冷的黑暗彻底吞没了她。
失去意识前,她似乎感觉到,那只一直攥着她手腕的、滚烫而用力的手,猛地收紧,然后,一股温暖而霸道的魔气,将她整个包裹、托起……
路无涯在她软倒的瞬间,本能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入手轻得让他心惊,仿佛随时会消散。看着她彻底失去血色的脸和紧闭的双眸,感受着她体内那濒临崩溃的平衡和……那股越来越清晰的、属于另一个生命的、微弱却顽强的搏动……
血瞳之中,所有的怒火、质问、焦躁,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深不见底的恐慌与一种近乎毁灭的暴怒——对伤害她之人的暴怒,对她如此不顾惜自己的暴怒,或许……还有对命运如此安排的暴怒。
“来人!!!”他抱着她,转身朝着大殿后方的寝宫方向狂奔,嘶哑的吼声震动了整个万魔殿,“把魔医谷所有老不死的都给本尊拖过来!立刻!!!”
魔域的风,带着硫磺与血的味道,从殿门外呼啸而过。
而殿内,一场新的、关乎生死与未知秘密的风暴,随着昏迷战神的到来,已然在魔尊那冰与火交织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