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她走了!在他闭关、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她独自离开了!还留下了这枚沾染着她血迹的、他送出的玉佩!
这代表了什么?诀别?归还?还是……心死?
“她……可曾留下什么话?”沈清辞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干涩得如同砂石摩擦。
玄弋再次沉默,最终,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话。
只有这枚冰冷的、染血的玉佩。
沈清辞松开了抓着玄弋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从玄弋掌心,接过了那枚玉佩。
入手冰凉刺骨,那几点暗沉的血渍,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了他的指尖,更灼痛了他的心脏。
他紧紧地、死死地攥住了玉佩,仿佛要将其嵌入自己的掌心,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冰蓝色的神力不受控制地逸散,将玉佩周围的空间都冻结出细微的裂痕。
她走了……
在他终于有能力保护她、弥补她、告诉她一切的时候……她走了。
带着伤,带着委屈,带着或许是对他的失望与绝望,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他,甚至连她去了哪里,是生是死,都一无所知!
无尽的恐慌、悔恨、自责,如同最冰冷的毒液,瞬间侵蚀了他刚刚因归位而圆满强大的神魂。那冰封万载的心湖,此刻如同被投入了巨石,冰层碎裂,露出底下从未示人的、汹涌澎湃的剧痛与空洞。
就在这心神剧震、几乎要被失控情绪淹没的刹那——
他紧握着玉佩的掌心,那冰蓝色的神力与玉佩本身的气息交融,仿佛触动了什么极其隐秘而微弱的联系。
一幅模糊而破碎的画面,如同闪电般,猛地刺入他的识海!
画面中,是白茯苓(泠音)苍白的、紧闭双目的脸,她似乎躺在某个幽暗的地方,气息微弱。而画面的焦点,不由自主地、难以控制地,落在了她平坦却……似乎隐隐散发着一种极其特殊、极其微弱生命波动的小腹之上!
那波动……那波动……
沈清辞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到了极致!冰蓝色的眼眸中,所有的情绪——惊怒、恐慌、悔恨——都在瞬间被一种更加深刻的、近乎毁灭性的惊骇与剧痛所取代!
他感受到了!
那极其微弱、却与他血脉相连、本源相呼应的……生命气息!
是……孩子?!
他和她的……孩子?!
在她离开的时候……在她体内?!
这个认知,如同最残酷的刑具,将他刚刚遭受重击的心脏,再次狠狠碾碎!
她不仅独自离开,还怀着他们的孩子!一个他甚至来不及知晓、来不及期待、更来不及保护的孩子!
而现在,孩子……还在吗?她……还好吗?
“不……不……”沈清辞猛地摇头,声音嘶哑破碎,再无半分神界主神的威严与冷静。他死死攥着染血的玉佩,冰蓝色的眼眸赤红,周身神力彻底失控,狂暴的寒气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将整个静室瞬间冰封!
“青珩!”玄弋大惊,连忙释放神力抵挡,却也被震得气血翻腾。
沈清辞对周遭的一切都毫无所觉。他的世界,只剩下掌心那枚冰冷的玉佩,和脑海中那幅让他肝胆俱裂的画面。
他失去了她。
或许……也即将失去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而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又该如何挽回。
“泠音……”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困兽濒死般的低吼,从他喉间溢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冰霄神殿最深处,刚刚出关、威临三界的神界主神,跪倒在空荡的暖玉榻前,紧握着染血的遗玉,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被无边的黑暗与悔恨彻底吞噬。
窗外,神界清冷永恒的天光,静静洒落,却照不亮殿内那一方被寒冰与绝望笼罩的天地。
而远在无尽时空之外的魔域深处,那座被绝封之阵彻底封印的幽暗石厅内,昏迷的白茯苓,对神界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只有身侧归墟剑的微光,与她小腹深处那圈沉睡的、淡蓝色的灵胎光晕,在这永恒的寂静中,证明着生命尚未完全逝去。
等待,与寻找。
或许,都将在错过与绝望中,走向未知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