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拐上更宽阔的新国道,路面坑洼少了许多。开了约莫半小时,一片开阔的水域闯入视野。路线规划中的落梅湖到了。
湖面辽阔,远山如黛。
初春方起,残冬未尽,正是梅花的时节。
湖岸线蜿蜒,层叠的梅林如泼洒的淡墨胭脂。粉白、浅绛、深红,一树树,一簇簇,倔强地在寒风中绽放。
湖面平静如巨大的琉璃镜,倒映着天空铅灰的云层与岸边绚烂的梅影,水天相接处,晕染开一片迷离而凄艳的画卷。
“落梅湖……名字真美。”夏栀语喃喃,目光被远处湖心一座岛屿吸引。
岛屿轮廓清晰,林木葱茏,几栋飞檐翘角的仿古建筑掩映其间。
一条笔直宽阔的双车道水泥桥,如同一条灰白的缎带,稳稳连接着湖岸与那座湖心孤岛。
桥是唯一的通道,锁住这里,就是锁住了安全。
楚言的心跳快了几分。位置、地形,完美契合他心底那个模糊却日益清晰的蓝图,一个能扎根的堡垒。
他把海拉克斯停在桥头,没熄火。
从车斗里抽出施华洛世奇StS80hd观鸟镜。视野拉近,湖心岛的景区深处,攒动的人影缓慢僵硬,有不少游客丧尸。
但靠近入口的三栋景区管理建筑附近,只有零星几个在游荡。
“怎么样?”夏栀语凑过来。
“能搞。”楚言放下镜子,言简意赅。
他挂挡,踩油门。皮卡咆哮着冲上桥面,沉重的钢筋防护网撞开几只挡路的丧尸,发出沉闷的骨裂声。
轮胎碾过桥上抛锚车辆的残骸,颠簸着驶入岛内,直冲向那片管理区的小停车场。
引擎的咆哮声音太大。三栋白墙灰瓦的建筑里,冲出五六个身影,张牙舞爪。
楚言方向盘猛打,皮卡如钢铁巨兽般凶悍地冲撞,然后碾过,将它们狠狠掼在旁边的花坛基石或灯柱上,留下污浊的印痕。
更远处,更多黑影被惊动,迟钝地转向这边,开始聚集。
楚言不管它们,一个甩尾,将车稳稳停在最大那栋建筑,“梅影客舍”的门廊前。
两人迅速下车,从车斗里拽出两个沉重的登山包、复合弓、长矛、还有那把吴离给的液压弩。
冲进楼内,一楼游客服务中心空荡凌乱,散落着宣传册和翻倒的花盆。
两人直奔楼梯。
刚踏上二楼走廊,楼下已传来杂沓拖沓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嘶吼,十几只丧尸循着人味和车声,聚集到了皮卡周围,徒劳地抓挠着焊满钢筋防护网的车身。
楚言皱眉,明天的麻烦又多了一桩。
他快速检查二楼。经理室、办公室、储物间、工具房,空荡寂静,只有灰尘在斜射的光柱里飞舞。
夏栀语在经理室找到一个纯银酒壶,她小跑着交给楚言,眉眼弯弯的。
楚言果然很开心,这个酒壶工艺细腻,造型精美,还有一根背带可以斜挎。
他小心地把大半瓶茅台灌入酒壶,晃荡晃荡,看来是一斤的容量。
他再次举起观鸟镜。
“梅影客舍”斜对面是“落英榭”,一座探入湖中的精致水榭,牌匾字迹清晰。
另一侧稍远,是“探梅坞”,屋后果然有一片梅林,枝头梅花正绚丽,屋前木栈道蜿蜒入水。
镜头扫过探梅坞二楼的窗户时,楚言的手指顿住了。
百叶窗的缝隙里,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极快地缩了回去。
还有人?楚言心头微动。能在这地方活过八天,不是等闲之辈。
下午四点多了。厮杀后的疲惫潮水般涌上,左肩的枪伤也隐隐作痛。
楚言决定在此过夜。他需要时间恢复,伤拖不起。
两人来到二楼一处临湖的小露台。
楚言脱下外层防护服,只穿贴身内衣,将伤处尽可能暴露在夕阳的余温里。
肩胛骨附近的淤紫肿胀狰狞,皮肤绷得发亮。
夏栀语为他换完伤药,又照例取出手摇砂轮机。她学着楚言的手法,仔细打磨着锰钢刀的刀刃与长矛的矛尖。
锰钢刀和长矛能始终维持锋利的最佳战斗状态,这个手摇砂轮机功不可没。
一番忙乎后,她抱着墩墩坐在旁边,在阳光下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就这儿了。”楚言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唯一的那座桥,手里举着纯银酒壶轻呷一口茅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