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掌柜真是好手段,弹指间便化干戈为玉帛,本王佩服。”
“殿下谬赞,不过是顺势而为。”
苏清蝉淡淡回应。
赵寂轻笑一声,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
“顺势而为?说得好。只是不知,苏掌柜可知,那只在幕后搅动风云、让所有人都顺着他‘势’而为的无形之手,究竟意欲何为?”
苏清蝉瞳孔骤然一缩。
他果然知道,那个“J”的存在。
安乐镇南边,一座早已倾颓的破庙里,司空照独自一人,脸上满是任务失败的屈辱和对那场荒诞审判的极度厌恶。
凡人的规则?
简直是对守护使命的亵渎!
那个白毛畜生被妖人蒙蔽,已不堪重任。
他必须请求更强的力量介入。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墨,迅速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绘制出一个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复杂圆形阵法。
阵法完成的瞬间,一股阴冷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司空照跪坐中央,将那柄“镇地尺”狠狠插入阵心,口中开始念诵起古老而拗口的咒文。
“地藏为凭,阴阳为鉴,末代行者司空照,叩请法旨……”
随着咒文,一道微弱但异常坚韧的红光从阵法中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幕中化作一枚若隐若现的古朴“令牌”图样,随即无声消失。
他低声而坚定地完成了最后的禀告:
“遗迹已开,外邪侵扰,神兽被惑。
速派‘判官’,执行‘归墟’之仪。”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沧浪剑盟的临时驻地内,一群被罚没了全部积分的弟子聚在一起,气氛压抑而愤怒。
“欺人太甚!那苏清蝉分明是与魔头沆瀣一气!还有那个什么伙房武圣,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的厨子,竟让我们当众出丑!”
“没错!这笔账,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领头的弟子咬牙切齿,他们不敢怨恨那头恐怖的白猿,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归结到了让他们斯文扫地的苏清蝉和石敢当身上,敌意已然凝如实质。
夜色更深了。
苏清蝉从赵寂的马车上下来,回望那辆缓缓驶离的马车,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位七皇子,绝非池中之物。皇室这条线,远比她想象的要深,也远比她想象的要浑。
懒人武馆,屋顶。
顾休终于躺回了他那张被石敢当用几块木板临时加固过的躺椅上,身下是咯吱作响的屋顶,身旁是那道已经开始内敛光华的金色光柱。
他闭上眼,神识却不由自主地散开。
他能“看”到公孙辩房间里不灭的灯火和那股狂热燃烧的法理之火。
能“闻”到赵寂马车里消散不去、冰冷刺骨的权谋之香。
能“触”到南边破庙里那块如顽石般坚硬的意志,和它引动的、一丝通往远方的冰冷联系。
更能“感受”到,满城的人心里,那些因遗迹而点燃的、无穷无尽的贪婪之焰。
顾休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才哪到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