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希望(1 / 2)

他目光扫过赵百户手中的命令,甚至能隐约看到洛水,加固,五十人等字眼。

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感,取代了以往的茫然。

他知道要去做什么,为什么去做。

夜里,他拿出那份命令的抄件,就着篝火,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句。

栓柱也凑过来看。

“二狗哥,这上面说,加固河堤,算,算工,能多记工分?”

栓柱磕磕巴巴地念着。

“嗯!”张二狗重重点头,眼中放光。

“教习说了,工分多了,秋收分粮就能多分,还能优先换新农具。”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

这一切,都明明白白写在了纸上。

不再是百户官随口一说,也不在是地主老爷的一句“皇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规矩。

文字,如同最细微却最坚韧的丝线,开始将皇帝威严的意志,与张二狗们那具体而微的劳作,收获,期望,一点点缝合在一起。

一种全新的,基于共同符号和共同利益的认同感,在这十五万屯田军丁中,如同春草般,顽强地萌芽,生长。

朱由检站在城楼上,偶尔能听到随风传来的,屯田军营地里那参差不齐却异常认真的诵读新字的声音。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静静燃烧。

铸字为剑,炼民为钢。

这柄名为新民的剑,正在血与火的熔炉中,一寸寸地成型。

它或许粗糙,或许充满了争议和敌意,但它锋利无比,且只忠于一只手掌。

那只试图以一己之力,扳动整个时代沉重齿轮的手。

夜深了。

简陋的窝棚里,大通铺上挤满了疲惫的汉子,鼾声如雷。

一天的劳作和操练早已让众人筋疲力尽,鼾声四起。

张二狗却毫无睡意,借着棚顶漏下的微弱月光和远处哨塔的火光,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遍遍笨拙地划拉着。

“天地人,田永王。”他嘴里无声地念叨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白天,卫所新派来的那个年轻教习说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嗡嗡响。

“陛下天恩,亲编《新民字表》,赐予我等,此乃旷古未有之圣德。”

“学新字,不是为了考状元,是为了让你们能看懂自己的田契,看懂军令,看懂赏罚,是为了让你们不再是睁眼瞎,能真正当家做主。”

“这‘天’字,看好了,就这么两横,比那老字简单多了。”

“这‘田’字,一个方框里面一个十字,就是咱们的命根子。”

“这‘永’字,意思是永远,陛下的恩典,这永业田,永远都是你们的。”

永远,田,张二狗的心砰砰直跳。

他努力回忆着教习在地上用树枝写出的那几个字的模样。

天字好像两道杠,田字像个窗户格子,永字,永字有点难,笔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