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对身旁的周遇吉微微颔首。
周遇吉会意，沉声下令：“叶凡！”
“末将在！”一名年轻军官应声出列。
他名叫叶凡，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坚毅，眼神沉稳，虽同样面带风霜，却站得如枪般笔直。
他原是京营底层军官，因不满上官克扣军饷，欺压士卒而屡遭排挤。
崇祯西狩时毅然投效，因其勇毅果敢，通晓文墨且对皇帝忠心不二，屡立战功。
被迅速提拔为乞活军中一名掌管数百人的把总，深受周遇吉赏识。
“着你率铳营第一哨，出列迎敌，让京营的老爷们，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打仗。”
周遇吉命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得令，”叶凡抱拳，眼神锐利。
他转身，面对自己的部队，声音清晰而冷静：
“第一哨，全体都有，目标前方敌军骑兵，列三排线列阵，前进五十步，止！”
命令传下，乞活军阵中，一哨二百余名火铳手沉默出列。
他们的动作并不快，却异常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历经百战形成的，令人窒息的纪律性。
他们装备的，正是令李闯大军也闻风丧胆的自生火铳，铳口下方一尺余长的三棱铳刺闪烁着幽幽的死亡寒光。
他们随着叶凡的口令，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推进五十步，然后戛然而止。
如同钉在地上的木桩，沉默地面对着前方开始躁动的骑兵洪流。
勇卫营千户见状，嗤笑一声，对左右道：
“哼，一堆破铜烂铁，装神弄鬼，儿郎们，让这些乡下来的土包子好好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京营精锐，什么叫骑兵冲阵，给老子碾碎他们！”
“杀！！！”
三百骑兵发出整齐的呐喊，开始催动战马，从小跑逐渐加速，最后形成了冲锋态势！
马蹄声如雷鸣般滚过大地，卷起漫天尘土，锋利的马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整个队伍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人数处于劣势，且看似单薄的火铳手阵列猛扑过去！
城楼上的许多文官甚至忍不住露出了期待和兴奋的笑容。
仿佛已看到对方被铁蹄洪流冲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的场景。
然而，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骑兵冲锋，那二百余名火铳手以及站在队列前方的叶凡，却如同狂风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叶凡冷静的目光死死盯住冲来的骑兵，计算着距离。
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一百步！
“第一排！预备！”叶凡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哗啦！”一片清脆的金属摩擦声，第一排火铳手沉稳地举起火铳，燧石击锤被扳下。
“放！”
“轰轰轰！”第一排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白色的硝烟瞬间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