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偶尔与王之心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警惕和算计。
王之心则是满面红光,虽然疲惫,却精神亢奋。
东厂在这次行动中权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张,压过了锦衣卫一头,他这条皇帝的恶犬,今夜咬得格外欢实。
殿内,朱由检终于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
他看了一眼那张被朱笔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坊图,上面一个个名字和数字,触目惊心。
“让他们进来。”
众人鱼贯而入,躬身行礼。
殿内的气氛更加压抑。
“都听到了?”朱由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臣等听闻。”周遇吉率先抱拳,声音沉重,“只是陛下,国朝政务,恐将瘫痪……”
“瘫痪?”朱由检轻笑一声,笑声里却毫无暖意,
“周卿,你觉得,之前那个贪腐横行,党同伐异,欺上瞒下的朝廷,就不是瘫痪的吗?”
“它只是看起来还能动,实则是在拉着整个大明往深渊里狂奔!”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说道:
“你们告诉朕,靠他们,能挡住李自成?能击退皇太极?能让河南,陕西饿殍遍地的百姓有饭吃?”
无人能答。
“不能!”朱由检斩钉截铁,
“他们只会趴在帝国的尸体上吸髓饮血!直到最后一块骨头被啃干净!朕现在,不过是提前把这些蛀虫揪出来,碾死!”
“没有他们,对朕很重要!”
他看向王之心:“王之心,你说,抄家抄得如何?”
王之心立刻上前一步,尖声道:
“皇爷圣明,奴婢从未见过如此……如此骇人听闻之贪腐,区区一个侍郎,家藏竟堪比一地藩库。”
“首辅魏藻德府中所出,更是惊世骇俗,金银珠玉,田产商铺之外,竟还有违制蟒袍,其罪滔天,罄竹难书!”
他激动得声音发颤,“皇爷,这才抄了不到半数啊,所得财物,恐已远超两千万两之数!”
两千万两,众人心中再次巨震。
崇祯朝十几年,加征的辽饷,剿饷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个数!
却原来,财富一直都在,只是不在国库,而在这些官僚的私宅地窖里!
朱由检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好,很好。继续抄,给朕抄得干干净净,一片纸,一枚铜钱都不许放过!”
“卢光祖。”
“臣在!”卢光祖立刻应声。
“你的‘西厂’,不仅要抄家,更要抄出他们的心肝脾肺肾!”朱由检盯着他道。
“臣遵旨!”卢光祖心中凛然,知道这是巨大的权力,也是巨大的责任和危险。
“周遇吉,猛如虎。”
“末将在!”
“京营和你们带来的新军,给朕把京城九门守好了,许进不许出,尤其是那些达官显贵的家眷,仆役,一个都不准放跑!”
“若有胆敢冲击城门或制造骚乱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
“末将得令!”
“王承恩。”
“老奴在。”
“从入库的脏银中,拨出十万两,发下去,以作鼓励!文官抄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轮到那些世袭勋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