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烁,
“如今已不是争权夺利,而是你死我活!是道统存续之战!”
“陛下既不给我等活路,不给我等体面,那就休怪我等行伊尹,霍光之事了!”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
“北都血案,陛下失德于前;变革祖制,践踏斯文于后。如此暴君,已不配居九五之位!”
“为天下苍生计,为江山社稷计,我等当另立明主,匡扶正道!”
“牧老之意是?”魏国公徐弘基呼吸急促起来。
“福王世子朱由崧,乃神宗皇帝嫡脉,伦序当立!”
钱谦益斩钉截铁,
“我等当速迎銮驾,在南京拥立新君,号令天下,讨伐无道!江北四镇,与吾辈利益攸关,必能争取。”
“左良玉虽跋扈,亦可遣使安抚。江南财赋之地,尽在我手,难道还怕了他北京的空架子皇帝和那几万拼凑之军不成?”
“对!拥立新君!”
“正该如此!”
“讨伐暴君,清君侧!”
最后一丝顾虑被打消,巨大的危机感转化为了强烈的行动意志。
在场的勋贵,文官,太监,此刻利益高度一致。
必须阻止北京那个疯狂的皇帝,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另起炉灶!
密议迅速转为具体的谋划。
“吕大人,你即刻秘密联络凤阳总督马士英,他手握重兵,态度至关紧要!”
“徐公爷,朱公爷,南京京营,操江提督衙门,务必掌握在手,清除可能忠于北廷的将领!”
“韩公公,宫内宦官系统,尤其是守备太监衙门,需牢牢控制,矫诏,用印,皆赖于此。”
“姜大人,张大人,立刻起草檄文,历数北廷昏君罪状,公告天下!”
“派人联络福王世子,务必恭请至南京!”
“筹措粮饷!此事需暗中进行,可先以剿饷,练饷名目,向各府县及大姓摊派……”
“江北四镇,高杰,刘良佐,刘泽清处,立刻派能言善辩之心腹携重金前往游说,许以高官厚禄……”
“注意漕运!绝不能让北廷轻易控制漕粮!”
“严密监控城内动向,尤其是那些可能心向北廷的官员,必要时……”
钱谦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冰冷。
一道道指令从这间看似风雅的花厅中发出,一场针对北京朝廷的政变紧锣密鼓地展开。
南京这座繁华的留都,表面依旧歌舞升平,暗地里却已暗流汹涌,磨刀霍霍。
接下来的几天,南京城仿佛一个巨大的舞台,上演着阴谋与奢靡交织的诡异戏剧。
白日里,官员们依旧乘着华丽的轿子,往来于各大酒楼,画舫,诗会照开,曲照听。
美人纸,美人盂依旧伺候着他们的享乐。
但席间的谈资,已从风花雪月变成了隐晦的试探与结盟。
酒杯碰撞间,交换的是心照不宣的眼神和密约。
深夜里,一箱箱的金银珠宝从各大府邸的后门悄悄运出,送往军营,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