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见明军防守严密,火力配置层次分明,反应迅速,无机可乘,便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残余的步兵和楯车掩护着伤员,缓缓向后撤退,消失在地平线下。
关城前,只留下一些破损的楯车碎片,倒伏的尸体和斑斑血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城头上的明军发出了一阵欢呼,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戍边生涯中又一次寻常的“打招呼”。
吴三桂面无表情地看着清军退走。
他心中清楚,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甚至可能是一次配合多尔衮书信的“表演”,意在提醒他清军的存在和威胁。
清军的损失不大,但他的关宁军也消耗了不少火药箭矢。
“清点伤亡,补充弹药,修复损毁。”
他淡淡地吩咐道,“给北京写战报,就说击退鞑子试探进攻,斩首三百级,我军伤亡轻微,关隘稳如磐石。再次请求拨发粮饷火药,以固边防。”
他又顿了顿,补充道:
“给多尔衮的回信,语气可以再急切一点。就说今日又遭猛攻,虽侥幸击退,但军械损耗巨大,粮草不济,将士怨言颇多,看他下次能送来多少东西。”
手下将领心领神会,纷纷领命而去。
吴三桂再次望向关外,目光深邃。
清军的试探不会停止,只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具威胁。
他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既要借助清军的压力向南北双方索要资源,又要确保山海关万无一失,绝不能真的让清军钻了空子。
这座天下第一雄关,既是他的护身符,也成了他的囚笼。
他享受着左右逢源带来的权力和富贵,也时刻承受着来自三方的巨大压力。
而关外那次次不痛不痒却又暗藏杀机的试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真正的饿狼,一直在门外徘徊,从未离开。
他走下城楼,回到总兵府。
府邸修建得颇为气派,既有边关的粗犷,又不失奢华。
来自各地的奇珍异宝点缀其间,显示着主人非同寻常的地位和财富。
美妾娇婢环绕,歌舞升平,仿佛关外的烽火,关内的纷争都与他无关。
酒过三巡,他的心腹谋士,一个姓方的师爷低声道:
“大人,如今南北对峙,我军独善其身,固然是好。但长久下去,绝非良策。总要择一木而栖啊。”
吴三桂眯着眼,把玩着手中的玉杯:
“择?如何择?北京那位,手段狠辣,难以揣度,今日用我,明日未必不能杀我。南京那群酸儒,夸夸其谈,内斗不休,岂是成事之主?”
“关外蛮夷,更非我族类!与其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不如……就做这山海关的王!”
他的眼中闪过炽热的野心。
军阀割据,拥兵自重,在这乱世之中,或许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他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手中的军队和关隘,等待时机。
“可是大人,北京陛下似乎锐意改革,整军经武,若其真能成功,整合北方,届时大军压境……”
方师爷担忧道。
“成功?”
吴三桂嗤笑一声,“谈何容易!得罪光了天下读书人,靠杀人是坐不稳江山的。就算他真有本事,没个三年五载,也休想彻底稳定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