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喊话的军官脸色一沉,呵斥道:“王小七!滚回来!军法无情!”
但那少年不管不顾,依旧哭喊着:
“爹!回家吧!皇上说了,以前从贼的,只要现在回家种地,既往不咎!爹!”
窑洞里,一个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老兵,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正是那少年口中的“爹”。
他抬起头,老泪纵横,看着洞外模糊的少年身影,
又看了看身边一脸杀气的李强和面无表情的李自成,嘴唇哆嗦着,最终发出一声压抑的哀嚎,猛地扔掉手中的刀,连滚爬爬地冲出了窑洞!
“狗娃!爹在这儿!”
父子相认的哭声在外面响起,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窑洞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连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意志,也随着这老兵的投降而彻底瓦解了。
“我也投降!”
“不打了,回家种地……”
又有几十个士兵扔掉了武器,面色灰败地走了出去。
李自成身边,瞬间只剩下了李强和另外几十个绝对死忠的老营兵。
他们围成一圈,将李自成护在中心,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绝望。
外面的军官见状,知道时机已到,厉声下令: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投降,格杀勿论!放箭!”
顿时,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入窑洞!
狭窄的空间内,避无可避,瞬间便有数名老营兵中箭倒地,发出痛苦的闷哼。
“举盾!结阵!”亲兵队长李强一声暴喝,声如惊雷,竟暂时压过了洞外的喧嚣。
这些跟随李自成百战余生的老营兵反应极快,
幸存的几人迅速用随身携带的,已是破旧不堪的藤牌或干脆用身体相互倚靠。
结成一个小小的圆阵,将李自成死死护在中心。
箭矢“夺夺”地钉在藤牌上,嵌进土壁里,但阵型兀自不倒。
李自成被护在中间,看着身边弟兄不断有人中箭倒下,目眦欲裂。
他知道,困守只有死路一条!
“不能等死!随我杀出去!”
李自成猛地抽出腰间的雁翎刀,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寒芒。
他深知,此刻唯有以命相搏,才有一线生机。
这些卫所兵和乡勇,打顺风仗可以,一旦遭遇亡命反击,未必能挡得住他这些百战精锐。
“护住闯王!杀!”
李强怒吼一声,身先士卒,如同疯虎般向窑洞口冲去!
其余老营兵齐声发喊,虽然人数只剩四十余人,但那股从尸山血海中锤炼出的杀气骤然爆发,竟如同千军万马!
窑洞外的卫所兵刚射完一轮箭,正等着里面的人投降或崩溃,没料到对方竟敢主动冲出!
只见李强刀光闪处,当先两名持矛的乡勇已被劈翻在地。
老营兵们如同楔子般狠狠凿入官军松散的包围圈,刀劈斧砍,悍不畏死,
瞬间就将洞口的人群撕开了一个口子!
那军官原本站在后方督战,见状又惊又怒,挥刀大喊:
“顶住!不许退!杀了李自成……”
话音未落,李自成目光如电,已锁定了他!
只见李自成猛地从一名老营兵身后闪出,身形如豹,几步便窜到那军官马前!
那军官慌忙举刀格挡,但李自成的刀更快,更狠!
雁翎刀带着一股决绝的戾气,自上而下斜劈而过!
“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军官的惨叫戛然而止。
半个肩膀连同头颅几乎被劈开,鲜血混杂着脑浆喷溅而出,尸体轰然坠马!
“军官死了!”
“闯王杀出来了!”
主将瞬间被杀,这群本就是为赏格而来的乌合之众顿时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