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朱由检打断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手指重重划过从北直隶经山西入陕西的路线,然后猛地一按,覆盖了整个中原地区,
“找到他,控制他。然后,朕要你以此三万大军,借闯王之名,行犁庭扫穴之实!”
他转过身,目光如同两把冰锥,直刺猛如虎和李来亨:
“沿途所经州县,凡士绅大户,家有田产超过五百亩者——”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血腥气,
“不分良莠,不论善恶,无需审问,不必取证,满门抄斩,寸草不留!其田产,钱粮,宅院,尽数抄没,发给百姓!!!”
“陛下!”
猛如虎纵然是百战悍将,杀人如麻,也被这前所未有的残酷命令惊得头皮发麻,
“这……五百亩?这其中必有良善乡绅,甚至可能还有心向朝廷的……”
李来亨更是脸色煞白,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他出身贫寒,深知地主盘剥之狠,但也无法想象如此无差别的屠戮。
朱由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非人的冷酷:
“良善?心向朝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
“猛如虎,你告诉朕,何为良善?修桥补路是良善?读了几句圣贤书就是良善?”
“他们脚下踏着的千顷良田,哪一寸不是佃户的血汗浇灌?他们仓廪里堆积的万石粮米,哪一粒不沾着民脂民膏?”
“怎么?莫非他们那句老爷心善,连你也信了?”
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烛火摇曳:
“天下板荡,社稷倾危,根源就在这土地兼并,就在这无数个吸附在万民骨髓上的士绅豪强!
他们就是大明的脓疮,是新政的死敌!朕没有时间去分辨谁手上血多,谁手上血少!朕要的,是彻底铲除这片腐臭的土壤!”
“我知道你不懂,你也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矫枉必须过正!”
他盯着猛如虎,目光灼灼,仿佛要燃烧起来:
“就算他是十世善人,是方圆百里交口称赞的大善人!只要他占着远超常人的土地,他就是堵塞朕新政洪流的顽石!”
“就是未来可能动摇国本的隐患!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朕就是要用这三万铁骑,用这流寇之名,将这中原大地上所有盘根错节的旧势力,连根拔起,碾为齑粉!”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压下杀意,语气恢复平淡:
“粮草,朕只给你抵达陕西之用量。之后,就用这些士绅的血肉,来喂养朕的大军!用他们的骸骨,铺平朕新政的道路!”
“猛如虎,你记住,这不是打仗,这是清扫!是刮骨疗毒!你若心存半分妇人之仁,或是阳奉阴违,朕认得你,朕的尚方宝剑,认不得你!”
猛如虎被皇帝话语中那尸山血海般的意志彻底震慑,他仿佛看到一条由鲜血和火焰铺就的征途。
他咽了口唾沫,所有的犹豫和疑问都被碾碎,只剩下对皇帝的绝对服从。
他单膝跪地,嘶声道:
“臣……猛如虎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凡地过五百亩者,鸡犬不留!”
朱由检又看向面无血色的李来亨:
“李来亨,你为向导,亦是见证。告诉李自成,这是他唯一的活路。配合朕清扫干净,他或可苟全性命。”
“若敢异动,朕的三万大军,先踏平他的残兵败将,再将他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