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亲手拿下这个祸乱天下的巨寇!
当他冲至一片狼藉的西军中军大帐时,只看到了丢弃的盔甲,旗帜和满地狼藉。
张献忠在少数亲信的死命护卫下,已然趁乱逃脱。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
黄得功厉声下令,但也知道,在这崇山峻岭中,追击溃逃的残寇,并非易事。
他勒住战马,环顾四周。
硝烟尚未散尽,战场上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胜利的喜悦与战争的残酷,同时涌上他的心头。
他看到了正在收拢部队,向他走来的李定国。
那位年轻的将领,脸上带着征尘和一丝解脱后的复杂神情。
黄得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翻身下马。
接下来,是安抚降兵,清点战果,稳定秩序,以及……迎接这位新归附的同僚。
他知道,川东之战,才刚刚落下帷幕,而更大的挑战和责任,或许才刚刚开始。
但此刻,他无愧于陛下的托付,无愧于这身征袍。
夔州一场惨败,如同雪崩,将张献忠经营许久的大西军主力彻底埋葬。
他带着艾能奇,刘文秀等少数核心将领,
以及约五千余名在混乱中依旧能紧随其后的老营残兵,
丢弃了所有辎重,旗仗,甚至部分伤兵,沿着长江北岸的崎岖小道,没命地向西狂奔。
耻辱,愤怒,怨恨,在张献忠胸中燃烧。
他一生纵横捭阖,何曾如此狼狈?
李定国的背叛扎在他的心头,比任何刀剑之伤都更让他痛楚难当。
他不再咆哮,只是阴沉着脸,眼神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每一次回望身后隐约可见的追兵烟尘,都让他牙关紧咬。
“父王,前面……前面快到巴州地界了,过了巴州,便是金牛道,可直趋成都……”
刘文秀声音沙哑,带着疲惫和惊魂未定。
“成都……”
张献忠喃喃道,那座他一度作为王城的繁华都市,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希望所在。
只要回到成都,凭借城高池深,凭借他在川西尚存的些许根基,未必不能重整旗鼓。
“加快速度!一定要赶在官军合围之前,回到成都!”
然而,命运似乎注定要给他这穷途末路之人,再设一道鬼门关。
就在他们仓皇逃至巴州以东约四十里,一处名为“雒水渡”的地方时,
前方斥候带来了一个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的消息——
“报——大王!前方……前方雒水对岸,发现大量官军旗号!已占据渡口及两岸高地,正在构筑工事!”
“看旗号……是,是黄字旗,但不是黄得功的本部!”
“什么?!”
张献忠瞳孔骤缩,“黄”字旗?除了黄得功,还有谁?
他猛地想起战前情报中提到,黄得功除了亲率主力,还派出一支偏师,由他的义子黄义明率领,自荆州南下策应……
难道就是这支人马,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动到了这里,截断了他的归路?
“有多少人?装备如何?”艾能奇急声问道。
“看营盘规模,约……约在一万五千上下,但……但甲胄旗帜似乎不算特别精良,多是步卒,骑兵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