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接过木符,深深一拜,衣袖随之拂动,带起一阵淡淡的馨香:公子大恩,妾身没齿难忘。
贾汀连忙避让,动作间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夫人不必多礼。太师常教导我们,乱世之中,更当守望相助。
赵范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道:贾公子,赵某有一事相问。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棂,显露出内心的挣扎。
太守请讲。
太师...当真能在这乱世中,给百姓一个太平吗?赵范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
贾汀走到赵范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赵太守,您看这桂阳城。自交州兵入境以来,百姓流离,妇孺受辱。他的声音渐渐凝重,刘景升坐拥荆州,可曾发过一兵一卒来援?
赵范沉默不语,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太师在扬州推行新政,减赋税,兴水利,修学堂。贾汀的声音变得清朗,他常说,乱世需用重典,但更需施仁政。他转头看向赵范,太守若是不信,可派人往太师管辖的任何一州一看便知。
这时,樊氏轻声道:小郎,妾身以为,贾公子所言在理。她站起身,裙裾如流水般垂下,那刘表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指望他平定天下?
赵范长叹一声,回身时,眼中已有了决断:好!赵某愿助太师一臂之力。他握住贾汀的手,力道很大,只盼太师大军到来之日,真能还荆南一个太平。
送走樊氏的过程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子时刚过,月明星稀。贾汀亲自带着樊氏来到后园的枯井旁。两个斥候营行动部的成员早已在井下接应,他们穿着夜行衣,如同暗夜中的影子。
夫人保重。贾汀递过一个包袱,里面有干粮和盘缠,还有一封给我的手书。到了庐江,自会有人安排夫人的住处。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樊氏已经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却依然掩不住天生丽质。粗糙的布料反而更衬出她脖颈的纤长白皙。
她望着贾汀,忽然取下耳畔的一对珍珠耳坠,月光下,珍珠泛着温润的光泽。这对耳坠,是妾身出嫁时母亲所赠。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今日赠予公子,以表谢意。
贾汀正要推辞,樊氏却已将耳坠塞入他手中。她的指尖微凉,触到贾汀掌心时,少年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若有一日,公子见到张太师,请代妾身转达:荆南百姓,翘首以盼王师。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顺着绳梯下到井中,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密道里。最后一刻,贾汀看见她回头望了一眼,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贾汀握着手心里尚带余温的耳坠,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他将耳坠小心收进贴身的口袋,对井下的队员打了个手势。绳索轻轻晃动,很快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