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妥协(1 / 2)

一、老奥本海默的书房,凌晨四点

曼哈顿的夜色像一块被反复熨烫的黑天鹅绒,却掩不住中央公园西侧那栋哥特式公寓里刺眼的灯光。书房挑高六米,穹顶绘着文艺复兴风格的《最后的审判》,此刻却成了对座中人的无情嘲讽。壁炉里烧的是樱桃木,火焰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也在交头接耳。

长桌尽头,老奥本海默把那份打印出来的邮件附件推到众人面前。纸页边缘被他的指节捏得发皱,像被揉皱的遗嘱。桌边依次坐着:

1. 理查德·布鲁姆,新泽西州资深联邦参议员,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副主席,奥本海默家族政治行动委员会(pAc)二十年的白手套;

2. 海伦·冯·奥本海默,老奥本海默的侄女,家族信托法务总监,掌握七层离岸结构的钥匙;

3. 卡西亚诺·罗哈斯,前美联储开放市场处副主管,现任“皇冠基金”首席宏观顾问,亲手替家族把 800 亿美元影子负债做成“表外善意承诺”;

4. 以及一个空位——属于家族投资委员会主席,那位在收到邮件后当晚便“因心脏不适”住进康奈尔医学中心,至今电话关机。

老奥本海默用钢笔敲了敲水晶墨水瓶,声音清脆得像骨折。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今晚只讨论一件事:如何体面地认输。”

布鲁姆参议员第一个炸毛。他拍案而起,领带扫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顺着亚麻桌布狂奔,像溃坝的洪水。

“认输?向一个三十岁的中国人?向一家成立不到八年的公司?”他吼道,“我们手里握着核按钮!只要我让 SEc 启动 10-K 专项审查,再让 cFtc 把默言科技列为‘系统性风险嫌疑’,我就能……”

“就能什么?”老奥本海默抬眼,目光像零下四十度的钢,“就能让他们在 24 小时内把我们在百慕大注册的 114 家 SpV 的流水、受益人、董事会签名页全部上传到 tiktok?理查德,别孩子气了。对方连莉莉安的信托都能穿透,你以为他们找不到你藏在特拉华‘布鲁姆学术基金’里的 2.3 亿美元?”

布鲁姆的嘴角抽搐两下,像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颓然坐回椅子。

海伦推了推无框眼镜,声音冷静得近乎残忍:“我粗略估算,如果这份报告公开,家族将面临 470 亿美元的即时追加保证金,外加至少 180 亿美元的罚金和补缴税款。更致命的是,我们替中东客户代持的军火股权一旦被曝光,那些王子会第一时间把我们扔进红海喂鲨鱼。”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而且,对方只展示了 7% 的材料。93% 的子弹还在弹匣里。”

卡西亚诺把笔记本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是一条模拟曲线:继续对抗的尾部风险——家族资产在 21 个交易日内归零的概率,高达 97.4%。

“我们不是在讨论要不要投降,”他轻声说,“而是在讨论投降时举哪只手,才能让对方觉得我们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死寂持续了整整三十秒。壁炉里的柴火突然塌陷,溅起一串火星,像无声的嘲笑。

老奥本海默深吸一口气,仿佛把整座图书馆的尘埃都吸进肺里。

“执行‘白旗’协议。”

“白旗”协议,是家族 1951 年在朝鲜战场亏损后制定的紧急预案:当政治与金融双重通道同时失效时,家族将在 48 小时内剥离所有攻击性头寸,把 60% 以上流动资产转入“不可撤销慈善信托”,以换取对手“延缓公开”的默契。

“我亲自去香港。”他合上钢笔,像合上自己的棺材板,“带上海伦和罗哈斯。布鲁姆留在华盛顿,启动‘烟雾弹’——让媒体把注意力引到美联储降息预期上,为我们争取三天窗口。”

“我们要带什么礼物?”海伦问。

“把‘皇冠基金’持有的 12% 默言科技空头头寸,连同全部投票权,无偿转让给他们。再加 30 亿美元现金,买一张‘观察员席位’。”老奥本海默苦笑,“记住,我们这次不是去谈判,是去递交投名状。”

二、亚瑟·克朗的董事会,清晨六点

太平洋时区比纽约晚三小时,当老奥本海默的书房散会时,宙斯科技位于帕洛阿尔托的“宙斯穹顶”才刚刚亮起惨白的 LEd 灯。穹顶是模仿土星环设计的玻璃结构,远远看去像一枚被剖开的白色眼球。

董事会采取全息投影,九位董事的半身像悬浮在圆桌四周,像一群审判天使。亚瑟·克朗坐在 c 位,却感觉自己才是被审判的那个。

审计委员会主席玛格丽特·柯林斯第一个发难。她曾是英特尔 cFo,以铁面着称。

“亚瑟,告诉我,普罗米修斯的核心 Ip 到底有多少百分比是从默言科技‘借’来的?”

亚瑟的喉结滚动两下,声音沙哑:“……大约 18% 的底层算法,存在‘同源异构’可能。”

“可能?”柯林斯冷笑,“对方已经把我们的 Git 提交记录、甚至 Jenks 的 build 日志都贴出来了,你还跟我玩文字游戏?”

技术副总裁阿布德拉蒂夫·汗补充:“如果那份报告属实,我们流片的 3 n 测试芯片在 85c环境下会触发闩锁,良率不是 12%,而是 0。台积电已经通知暂停第六批 wafer start,直到我们给出新的 dF 方案。”

资本方代表,来自凯雷基金的董事丹尼尔·李把一份 ter Sheet 甩到桌面:“凯雷的 LpA 里写得很清楚,若出现‘重大技术伦理瑕疵’,我们有权要求赎回全部优先股,并按 12% 复利计算。宙斯账上现在 41 亿美元现金,赎回后还剩多少,你比我清楚。”

亚瑟望向坐在末席的创始人兼董事长雷蒙德·宙斯——这位八十二岁的硅谷活化石自始至终闭着眼,像一具被抽干电池的特斯拉机器人。

“雷……”亚瑟声音发颤。

老人终于睁眼,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亚瑟,我创立公司时,用泰坦命名,是希望我们做普罗米修斯,而不是做被绑在岩石上的那个。现在,鹰来了。”

他缓缓举起手,像举起一把钝刀。

“我提议:

第一,立即暂停普罗米修斯所有前端研发;

第二,成立‘技术伦理自查委员会’,邀请默言科技外部审计;

第三,向默言科技发出‘交叉授权’邀约,我们以 5G 射频与 wi-Fi 7 专利组合,换取他们在室温超导领域的‘非排他、不可撤销、全球免版税’许可;

第四,亚瑟·克朗暂停 cEo 职责,留任董事会副主席,配合调查。”

九只手依次举起,8:1。亚瑟自己的反对票显得滑稽而渺小。

会议结束,全息像逐一熄灭,像一场反向的降神会。雷蒙德最后留下一句:

“记住,活下去比面子重要。”

三、“猎默联盟”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