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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热搜上的“李白弟子”(2 / 2)

“重现李白《将进酒》的场景。”沛然笑道,“你扮李白,我扮岑夫子、丹丘生,就在长江边的酒馆,拍一段‘烹羊宰牛且为乐’的豪饮戏——最后镜头一转,回到现代,我们举着结婚请柬说:‘诸君,这次不醉不归,是为婚宴。’”

湘云笑得前仰后合:“你疯啦!那又得上热搜——‘李白弟子婚礼前竟拍这种视频!’”

“不好吗?”沛然挑眉,“让更多人看到,传统文化可以很好玩。”

绿灯亮了。两人牵着手走过斑马线,身影融入秋日武昌的人流中。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微博上,一个新的热搜词条正在攀升:

#李白弟子结婚了#

起因是有网友在民政局偶遇他们,偷拍的照片虽然模糊,但熟悉的人已经能认出。评论区又炸了:

“所以是真的情侣?我还以为只是创作搭档!”

“看戒指!好像是什么特殊造型……放大看像是小亭子?”

“是黄鹤楼吧!我的天,这细节!”

“祝幸福!从今天开始我就是cp粉了!”

“只有我关心婚礼会不会有唐代仪式吗?求直播!”

一周后,婚礼策划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婚庆公司的小会议室里,策划总监小王推了推眼镜,看着平板电脑上沛然手绘的流程草图,表情有些为难。

“李先生,您这个‘沃盥礼’——就是新郎新娘在仪式前用清水洗手洗脸——这个我们能理解,汉服婚礼常见。但是您要求用的‘盥器’,必须是仿战国楚式漆器双耳盆,这个……”

“湖北博物馆有复刻品,可以租借。”沛然平静地说,“我已经联系过了。”

小王噎了一下,继续往下看:“还有这个‘同牢礼’,新郎新娘同吃一块烤乳猪的肉……这个会不会太、太生猛了?一般宾客可能接受不了。”

“不是真吃生肉。”湘云解释道,“是象征性的,切最小一片,蘸酱后浅尝即止。重点是‘同牢而食,合卺而饮’的仪式感——这在《仪礼·士昏礼》里有记载,唐代也沿袭。”

“可是楚式……”小王擦了擦汗,“您二位为什么要特别强调楚风呢?汉唐婚礼已经很有文化感了。”

沛然和湘云对视一眼。这个问题,他们早有准备。

“因为我们在湖北。”沛然缓缓开口,“黄鹤楼是荆楚地标,我们的故事始于那里。楚文化里有浪漫的巫风,有《九歌》里人神相恋的瑰丽想象,有屈原‘披芙蓉兮带女萝’的唯美——这些精神内核,比单纯复原某个朝代的礼仪,更接近我们想表达的:爱情是跨越时空的巫山云雨,婚姻是湘水长江的奔流不息。”

小王怔住了。她做了八年婚庆策划,听过无数新人说要“特别”“有意义”,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把婚礼上升到文化精神层面。

“我……我明白了。”她坐直身体,眼神变得认真,“那我们需要重新调整方案。舞台背景不能用常规的花艺拱门了,得重新设计。”

“用楚式漆器纹样做底纹如何?”湘云提议,“黑红金三色,云纹、蟠螭纹、凤鸟纹——湖北省博的文创店有授权合作的图案库。”

“音乐部分,”沛然补充,“不要《婚礼进行曲》。我们已经请了武汉音乐学院古乐团的同学,他们会用仿曾侯乙编钟、虎座鸟架鼓、二十五弦瑟,重新编配《楚商》《阳春》《白雪》三首古曲,作为仪式各环节的配乐。”

小王的笔在纸上飞快记录,越记眼睛越亮:“这、这已经不是婚礼了,这简直是文化展演……李先生,许小姐,我能把这个案例做成我们公司的高定系列吗?当然,会完全尊重你们的隐私和创意版权!”

“可以。”沛然微笑,“但有一个条件——所有物料、流程,必须经过我们亲自考证。哪怕一个花纹的走向,都不能错。”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他们敲定了三十多项细节:从请柬用的楚简造型纸笺,到回礼的云梦泽纹样丝巾;从仪式上诵读的《湘君》《湘夫人》选段,到宴席菜单上必有的清蒸武昌鱼、莲藕排骨汤、孝感米酒羹……

走出婚庆公司时,已是黄昏。长江上晚霞漫天,一如千年前他们初到江夏时所见。

“累吗?”沛然问。

湘云靠在他肩上:“累,但开心。就像……就像我们在唐代筹备酒楼开业时一样,有种创造的快乐。”

“其实,”沛然望着江面,“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办楚风婚礼,会不会被人说是‘表演’‘作秀’?”

湘云沉默了一会儿。

“沛然,”她轻声说,“你还记得在江夏时,我们给街坊办集体婚礼那次吗?就是七夕,我们酒楼出钱,给七对穷苦的新人一起办仪式。”

“记得。你用红纸剪了‘双喜’字,我还笑你说唐代没这个习俗。”

“对啊,当时你说,民俗是活的,每个时代都可以有自己的创造。”湘云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现在做的,不也是一样吗?用现代人能接受的方式,把楚文化的美呈现出来——如果这能让十个、一百个人对《楚辞》产生兴趣,对编钟产生好奇,那就算有人说作秀,又怎么样呢?”

沛然看着她被晚霞映红的脸,忽然想起李白某次酒醉后说的话。那是在他们酒楼后院,诗人望着长江月色,喃喃自语:

“某作诗,不求传世,但求此刻月下之人能懂。若百年后偶有人读之,心有戚戚,便是某魂魄归来时。”

“湘云,”他握紧她的手,“婚礼那天,我们加一个环节吧。”

“什么?”

“请所有宾客,每人写一句与‘水’相关的诗——长江、汉水、湘水、云梦泽,都可以。我们收集起来,装订成册,就叫做《楚水集》。”沛然说,“这本册子,将来放在我们家里,等孩子长大了,给他看:你看,这么多人的祝福,都和这片土地的水脉相连。”

湘云的眼眶又湿了。她重重地点头,却说不出话。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周晓雨。

“李老师!好消息!《黄鹤楼遇李白》的预售链接刚上线三小时,已经冲上当当新书榜第一了!出版社决定加印五万册!还有……呃,还有个情况。”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有个自称是‘崔氏文化研究会’的机构,联系社里,说要为你们的新书举办研讨会。但我查了一下,这个研究会的理事长……姓崔,叫崔明轩。”

沛然和湘云同时僵住了。

崔。

这个姓氏像一枚冰冷的针,刺破了秋日黄昏的暖意。在唐代江夏,那个处处与他们作对、最终因勾结藩镇而被流放的刺史,就叫崔明远。

“崔明轩……”沛然重复这个名字,“是崔明远的后代?”

“不确定,但时间上太巧了。”周晓雨压低声音,“社里领导的意思是可以接触看看,毕竟多一个宣传渠道。但我总觉得……来者不善。李老师,你们在唐代,是不是得罪过姓崔的?”

长江的风忽然转凉,卷起地上的落叶。远处黄鹤楼的灯光逐层亮起,金黄的光晕笼罩飞檐,像一座悬浮在暮色中的仙宫。

沛然看着那光,缓缓开口:“周编辑,麻烦把那个研究会的联系方式给我。”

“沛然?”湘云担忧地抓住他的手臂。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电话里说:“有些事,终究要面对。既然他们找上门了——那我们就看看,千年之后,崔家还想演什么戏。”

挂断电话时,最后一缕霞光沉入江底。长江大桥的灯火连成一条光带,横跨古今。

婚礼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完全铺展,一片阴云已悄然飘至。但沛然望着身边的湘云,望着远处那座千年楼阁,心中反而升起一种奇异的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无根无凭的穿越者。

他们有红本为证,有诗稿为凭,有这片荆楚大地为倚仗。

更有彼此,并肩而立。

“回家吧。”湘云轻声说,“明天开始,我们要准备两场‘仪式’了——婚礼,和这场看不见的‘交锋’。”

两人牵手走向地铁站。夜色中,他们的影子被路灯拉长,交织在一起,像一句写在地上的古老誓言。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网络深处,一条新的帖子正在某个历史论坛悄悄发酵:

【考据贴】《黄鹤楼遇李白》手稿中出现的“江夏崔氏”符面描写,与现存崔氏家谱记载严重不符。是历史真相,还是蓄意抹黑?】

发帖人Id:江城旧史。

帖子末尾附了一张模糊的古籍书影照片,隐约可见“崔明远……治江夏有惠政……”的字样。

风暴,正在酝酿。而婚礼的编钟声,尚未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