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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黄鹤诗影录荆楚(1 / 2)

清晨的阳光透过东湖浩渺的水面,洒在曲折的廊桥上。李沛然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封盖着央视红色公章的邀请函,指尖在“《诗仙与荆楚》纪录片总策划”一行字上轻轻摩挲。

“怎么了?发什么呆?”许湘云端着两杯热豆浆从厨房出来,楚剧唱腔般的湖南口音里带着笑意,“是不是昨天省博物馆那群老专家又找你去鉴宝了?”

“比那个更……”沛然把手机推过去,“央视纪录片频道,邀请我们做六集纪录片的主角和顾问。下周一,摄制组就要进驻武汉了。”

湘云接过手机,豆浆杯在茶几上轻轻一晃。屏幕上详细的拍摄大纲让她屏住了呼吸——从黄鹤楼到古琴台,从东湖樱园到荆州古城墙,整整三十八个荆楚地标,要把李白在楚地的足迹与他们的故事交织呈现。拍摄团队名单里,赫然列着三位拿过金熊猫奖的导演,还有国内顶尖的历史顾问团队。

“这是要把咱们那点‘秘密’全挖出来啊。”湘云放下手机,眼神复杂,“你说……他们会不会真查出什么?虽然咱们的故事包装成了‘创作灵感’,但那些细节……”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站在门外的是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考古刷。“李先生,许女士,冒昧来访。我是央视纪录片《诗仙与荆楚》的历史顾问,楚文化研究所的郑明远。”他递上名片,又拿出一本被翻得卷边的《黄鹤楼遇李白》,“书里第三十七页,您描写天宝三载李白在江夏与友人饮宴,提到‘席间有西域琉璃盏,盏底刻龟兹文祈福咒’。这个细节,我们查遍《太平广记》《唐国史补》乃至敦煌遗书,都未见记载。您……是从何处得知的?”

沛然心中一紧。那个琉璃盏,是他穿越时在崔明远宴会上亲手把玩过的物件。他面上却从容一笑:“郑教授请进。这个细节嘛……是我在湖北省博看唐代窖藏文物时产生的联想。龟兹文在盛唐时确有流入,武汉曾出土过带有类似纹样的陶片,我只是做了文学性演绎。”

“是吗?”郑明远在沙发上坐下,翻开随身笔记本,“那第一百五十二页,您写李白登黄鹤楼时‘东南风急,楼角铜铃皆向北倾’。根据唐代建筑规制,黄鹤楼的铜铃悬挂方式,史料只有‘檐角悬铃’四字记载。您这‘向北倾’的描写,气象学上确实符合武汉春季风向,但这种细节……”

湘云忽然笑着插话:“郑教授,您吃过早饭没?我刚热了豆皮,地道的汉口老字号。”她转身进厨房,声音飘出来,“写书嘛,总要有些合理想象。要是每个细节都得有出处,那《三国演义》里的空城计、草船借箭,罗贯中不得从坟里跳出来跟考证者打架?”

轻松的语气让气氛缓和下来。郑明远推了推眼镜,也笑了:“许女士说得对。其实我今天是来求助的——纪录片第一集要在黄鹤楼拍日出镜头,重现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的意境。但我们找了半个月,都没找到合适的‘历史顾问’,能既懂唐诗意境,又懂拍摄调度。台里领导看了你们的书,说‘作者就是最好的活顾问’。”

沛然与湘云对视一眼。窗外,东湖的波光正粼粼跃动,像极了穿越前在唐代江夏看到的江水。

“什么时候开机?”沛然问。

“三天后,凌晨四点,黄鹤楼顶层。”郑明远起身,郑重伸出手,“李先生,许女士,请帮我们拍出一集能让观众‘穿越’的纪录片。”

凌晨三点半的黄鹤楼还沉睡在夜色里。摄制组的灯光却已将主楼照得通明,轨道、摇臂、无人机在晨曦前的黑暗中如沉默的巨兽。

总导演陈肃是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见到沛然夫妇,第一句话就是:“李老师,许老师,今天我们得拍一个‘不可能的长镜头’——从现代黄鹤楼顶层摇臂升起,镜头穿过晨雾,直接切到唐代江夏城的码头。视觉上要一气呵成,不能有剪辑感。”

特效指导在一旁补充:“我们做了三维建模的唐代江夏城,但缺一个‘魂’。李老师书里写‘江夏码头晨雾中有鱼腥气混杂着酒香’,这种感官细节,CG做不出来。”

沛然走到栏杆边。长江在脚下流淌,对岸的灯火如星。他闭上眼,天宝年间那个清晨扑面而来——码头上脚夫哼着楚地号子,酒肆旗幡在风里翻卷,李白站在船头,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回头对他喊的那句“沛然兄,他日再醉黄鹤楼”……

“陈导。”沛然睁开眼,“唐代码头的青石板,不是现在复原的这种规整方形。江夏是水陆要冲,石板被车辙压得凹凸不平,雨季时凹陷处会积成小水洼,倒映着帆影。还有,李白登船的那块跳板,应该是有裂缝的,他曾踩空半步,酒壶差点落水——这是我书中没写的细节。”

全场静了一瞬。美术指导猛地拍大腿:“难怪我们做的码头总感觉‘太新’!许老师,您等等,我马上让道具组改!”

湘云悄悄捏了捏沛然的手。这些细节,都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真实。此刻借“创作想象”之名说出,竟有种奇妙的宣泄感。

日出前最黑暗的时刻,拍摄开始了。

沛然穿着仿唐文士衫,站在楼顶西侧——那是书中李白凭栏远眺的位置。鼓风机吹起他的衣袂,无人机从身后升起,镜头掠过他的肩头,投向雾气茫茫的江面。

“摇臂准备——升起!”陈肃在监视器前低吼。

巨大的机械臂缓缓抬高,镜头穿过特意施放的干冰雾气。就在这一瞬,沛然忽然看见——雾气的缝隙里,江面上竟隐约出现了帆影。不是特效,不是幻觉,是真切的三桅木船,船头站着青衫人影!

他心脏狂跳,几乎要脱口喊出“太白兄”。

“Cut!完美!”陈肃的喊声打破魔境。雾气散开,江面只有现代货轮的灯光。特效屏幕上的唐代码头三维画面正在叠加,那帆影……只是特效预览?

湘云跑过来,脸色发白:“沛然,你刚才也看见了?”

“看见什么?”陈肃好奇地问,“我们特效还没合成呢。”

沛然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可能眼花了。”他看向湘云,眼神交汇间,两人都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惊涛——那个瞬间,时空的壁垒似乎真的薄了一层。

连续七天的拍摄异常顺利。沛然对唐代生活细节的把握,让摄制组惊为天人。从士人饮宴时酒盏的摆放次序,到市井百姓交易的暗语手势,他随口说出的内容,都能让历史顾问郑明远连夜查证后激动地拍案叫绝:“《唐会要》残卷里真有类似记载!李老师,您这‘文学想象’比我们考古的还准!”

但真正的考验在第八天到来。

那是在古琴台拍摄“李白听琴”的戏份。按照剧本,沛然需要坐在复原的唐代琴室里,面对镜头讲述伯牙子期故事对李白诗歌的影响。可当古琴演奏家弹起《高山流水》时,沛然忽然愣住了。

琴弦震动的不只是空气,还有他记忆深处某个黄昏——在唐代江夏,他与李白泛舟月湖,岸上不知谁家女子正在弹这首曲子。李白当时半醉,以箸击舷,吟出了两句诗:“楚客弹流水,知音不可求。愿随孤鹤去,直上白云秋。”

那两句诗,李白后来未曾录入诗集,成为只有沛然听过的遗珠。

“李老师?李老师?”主持人的呼唤把他拉回现实。

监视器后,陈肃皱了皱眉——沛然已经沉默了近二十秒,这在纪录片拍摄中是重大失误。

湘云急中生智,笑着插话:“陈导,这段能不能改一下?让沛然不只是讲述,而是……当场回应那首琴曲?李白当年在此听琴,肯定也有诗兴。咱们拍个真实的创作过程,不是更有感染力?”

全场目光聚焦过来。陈肃沉吟几秒,猛地挥手:“改!灯光组,给许老师特写镜头。古琴老师,再弹一遍《流水》段落。”

琴声再起。沛然闭上眼,月光下的舟,微醺的诗仙,江上雾气……画面与音律交织。他提起摄制组准备的毛笔,铺开宣纸,墨汁在砚中如夜色晕开。

笔落。

第一句出来的瞬间,郑明远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楚客弹流水,知音不可求。”——与记忆中李白所吟,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