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碑立鹤楼,功铭荆楚
清晨的阳光透过东湖边的落地窗,洒在书桌那叠厚厚的基金项目报告上。李沛然揉了揉眉心,正准备起身续茶,手机忽然连续震动起来。
“李老师!快看新闻!”助理小陈的语音消息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中华文化贡献奖公示名单出来了,您和许老师都在上面!”
几乎同时,许湘云举着平板从书房跑出来,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沛然,我们……我们被提名了?”
中华文化贡献奖——这个被誉为传统文化领域最高荣誉的奖项,每五年评选一次,获奖者无不是学界泰斗或文化大家。李沛然接过平板,在公示名单的“特别贡献奖”一栏,赫然看到两行字:
“李沛然、许湘云夫妇,以《黄鹤楼遇李白》系列创作推动荆楚文化传承创新,通过文化基金系统支持楚文化研究十年,成果卓着。”
全球销量突破八百万册;创办的“荆楚诗社”在全国设立四十二个分社,培养青少年诗词爱好者超十万人;文化基金资助的十七个学术项目,其中《楚地巫文化考》获得国家社科优秀成果奖,《云梦泽古地理复原研究》填补了学界空白……
“这不是在做梦吧?”许湘云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眼眶已经红了。
李沛然握着她的手,目光却望向窗外远处的黄鹤楼轮廓。十年了。从那个带着李白手稿回归的年轻人,到如今两鬓微霜的文化学者,这条路走得比想象中更远,也更沉重。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文化部的正式通知电话:“……颁奖典礼将于下月十五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请两位老师务必出席。另外,黄鹤楼景区管理处也提交了申请,希望在楼侧立碑纪念二位对荆楚文化的贡献,此事需要征求您们的意见……”
挂掉电话,两人沉默了片刻。
“立碑……”许湘云轻声重复,“这规格是不是太高了?我们何德何能……”
“是太高了。”李沛然走到窗边,声音里有感慨也有清醒,“但你想过吗?这块碑立的不是我们个人,而是我们这十年来所做的一切——是那些重新被传唱的楚歌,是那些被重新研究的楚简,是千千万万因为我们的书而爱上荆楚文化的年轻人。”
他转过身,眼中闪着光:“这块碑,应该立。”
人民大会堂的灯光辉煌如星海。李沛然和许湘云坐在第三排,看着舞台上巨大的“中华文化贡献奖颁奖典礼”字样,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前排坐着几位他们只在教科书上见过的学界泰斗:九十三岁的古文字学家沈老先生,毕生研究楚简;八十七岁的民俗学泰斗周教授,着有《荆楚岁时记详注》……而他们,是本届最年轻的获奖者。
“紧张吗?”李沛然低声问。
“有点。”许湘云握紧他的手,“不过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感。还记得我们刚回来时,拿着诗集手稿到处碰壁的样子吗?”
李沛然笑了。怎么会不记得?那些被出版社拒绝的日子,那些被学者质疑的时刻,那些深夜修改书稿的灯火。如今想来,竟都成了珍贵的回忆。
主持人念到他们的名字时,全场掌声雷动。走上舞台的短短十几米,李沛然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黄鹤楼上的初遇李白,江夏城里的诗酒唱和,回归现代后的种种不适应,出版诗集引发的风暴,基金成立时第一笔捐款的喜悦……
“请李沛然先生发表获奖感言。”
李沛然走到话筒前,看着台下千百双眼睛。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枚跟随他穿越千年的玉佩——如今它被镶嵌在特制的展示盒中,作为他们故事的开端象征。
“二十五年前,我在黄鹤楼得到这枚玉佩时,从未想过它会带我走过这样一段旅程。”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会场,“有人说,我们的故事是个奇迹。但我想说,真正的奇迹不是穿越千年遇见李白,而是穿越千年后,我们依然能找到回家的路——文化的回家路。”
他举起玉佩,灯光下,温润的古玉泛着柔和的光泽:“这十年,我们做的所有事情,其实只为一件事:让流淌在荆山楚水间的文化血脉,不要断流;让回荡在黄鹤楼头的诗词歌赋,不要成为绝响。这份荣誉不属于我们个人,它属于屈原行吟的汨罗江,属于李白送别的黄鹤楼,属于每一个在荆楚大地上传承文化的普通人。”
许湘云接过话筒时,声音有些哽咽:“我是个很普通的人,爱美食,爱说笑,爱逛淘宝。但因为这枚玉佩,因为那段奇遇,我的人生变得不一样了。我想对所有人说——文化传承不是专家学者的事,它是我们每个人的事。你教孩子背一首《早发白帝城》,你带朋友去吃一次地道的武昌鱼,你向外地游客介绍黄鹤楼的故事,你就是在传承。”
她顿了顿,露出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所以这块奖牌,我要把它掰成两半。一半留在家里提醒我们不忘初心,一半捐给荆楚诗社,告诉孩子们:你看,好好学诗词,真的有糖吃!”
全场爆发出笑声和掌声。连前排那些严肃的老学者,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颁奖的是文化部的老部长,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他将沉甸甸的奖牌和证书递到他们手中时,忽然压低声音说:“你们基金资助的楚简研究项目,最近破译出了关于黄鹤楼唐代祭祀仪轨的重要记载,填补了历史空白。做得好。”
李沛然心中一震。这正是基金去年重点支持的项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突破性成果。
“另外,”老部长眨眨眼,“黄鹤楼立碑的事已经批了。碑文初稿我看了,写得很好。回去好好准备揭幕仪式吧。”
回到武汉已是深秋。黄鹤楼畔的银杏金黄灿烂,如同时光洒下的金币。
立碑仪式选在重阳节这天——登高怀远的日子,也是《黄鹤楼遇李白》中李白与李沛然初遇的纪念日。景区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媒体记者、文化界人士、诗社会员、热心读者从全国各地赶来,将黄鹤楼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碑址选在黄鹤楼东南侧,面对长江与武汉三镇交汇之处。这是一块从宜昌运来的三峡青石,高约两米,未经过多雕琢,保留了天然的石纹肌理,只在顶部雕刻着楚式蟠螭纹——那种蜿蜒盘旋、首尾相接的古老图腾,象征着生生不息。
碑身蒙着红色的绸布,在秋风中微微拂动。
李沛然和许湘云穿着素雅的中式服装,站在碑前。他们身边是即将升入初中的儿子李楚辞——这个名字是夫妻俩争论三天后的结果,李沛然坚持要有“楚”,许湘云想要“辞”字纪念屈原,最后各取一字。孩子继承了父亲的书卷气和母亲的灵动,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仪式由湖北省作协主席主持。简短的致辞后,他郑重宣布:“请李沛然、许湘云夫妇,为纪念碑揭幕!”
掌声如潮水般涌起。夫妻俩对视一眼,各执红绸一角,缓缓落下。
青石碑身显露出来,上面刻着端庄的隶书碑文:
黄鹤楼文化传承纪念碑
公元二零二四年重阳节立
夫文化之传承,如江流之不息。有李沛然、许湘云夫妇,因缘际会,得通古今,以《黄鹤楼遇李白》述荆楚风韵,以文化基金襄学术研究,十载耕耘,泽被深远。
今立石为记,非彰二人之功,乃铭此理:
文脉绵延,在吾辈肩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