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怕……”他终于不再是重复那句谎言,声音充满了哭腔,“张强他们……家里……我惹不起……我只是个普通老师……我只想安安稳稳退休……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会……”
他的话语破碎,充满了为自己开脱的意味,但那深植骨髓的愧疚感却无法掩饰。
“没想到?”虞千秋眼神更冷,“一次次的视而不见,一次次的纵容,不就是将那个孩子一步步推向深渊?你的安稳,是用一条人命换来的。”
这话如同最终判决,让王老师的灵体彻底瘫软下去,发出呜呜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鸣。浓郁的黑色怨气开始从他体内渗出,但那怨气并非指向外界,而是指向他自己!自我怨恨、自我折磨,这正是他成为地缚灵,不断重复“我没看见”的原因——他无法原谅自己,却又没有勇气承认。
谢临川看准时机,上前一步,语气依旧冷静,但带着引导性:“王老师,过去的错误无法挽回。但你现在可以做一些事情来弥补。告诉我们,当年的事情,还有谁知道?谁能阻止这一切?‘校长’在哪里?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试图将王老师从自我折磨的漩涡中拉出来,将他的注意力引向更具体的、可能存在的“责任上方”。
“校长……校长……”王老师喃喃着这个名字,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恐惧,仿佛这个名字比回忆霸凌事件更加可怕,“他……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这句话让虞千秋和谢临川眼神同时一凝!
“他知道?”谢临川追问,“他知道霸凌事件,却没有干预?”
“干预?”王老师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笑容,“他不需要干预……他说……这是‘必要的秩序’……是……是‘净化’的一部分……所有的痛苦、恐惧、怨恨……都是……养料……”
养料?!
这个词让林默和美纪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所学校的悲剧,并非偶然,而是某种……刻意营造的?
王老师的灵体在说出这些话后,似乎触及了某种禁忌,变得更加不稳定,他抱着头,再次陷入了混乱:“不……我不能说……校长会……惩罚……永恒的补习班……我不要去补习班!”
他对“补习班”的恐惧,甚至超过了面对自身愧疚的痛苦。
“校长在哪里?”虞千秋直接问道,神识威压再次加重。
在崩溃边缘,王老师颤抖的手指,指向了教学楼外,那栋耸立在校园中央、拥有巨大钟楼的高层建筑。
“钟楼……他在钟楼……他才是……规则的制定者……他用我们的痛苦……维持这里……”
说完这最后的信息,王老师的灵体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发出一声悠长而绝望的哀嚎,身形骤然溃散,化作一团浓郁的黑灰色雾气,那雾气中充满了自责与恐惧的意念,但很快就被周围无形的规则力量吸收、同化,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片冰冷的空虚,和那句仿佛还在回荡的“我没看见”。
楼梯平台恢复了寂静。
四人沉默着。从王老师这里得到的信息,远比他们预想的更加惊人。
霸凌并非偶然,冷漠并非个例。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有一个名为“校长”的存在,在冷眼旁观,甚至……主动利用这些痛苦与怨恨。
“必要的秩序?养料?”谢临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看来,这所黄泉中学,不仅仅是一个怨灵聚集地那么简单。它是一个系统,一个以痛苦为能源的……机器。”
虞千秋望向窗外那高耸的钟楼,那里传来的规则力量波动此刻感觉更加清晰,也更加冰冷无情。
“规则的制定者……”她轻声重复,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充满挑战意味的弧度,“本座倒想看看,是何等存在,敢以众生之苦为食。”
调查的方向彻底明确。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怨恨,所有的规则,最终都指向了那座钟楼,指向了那位神秘的“校长”。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