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突兀出现在门玻璃上的老照片,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四人心中漾开层层涟漪。斑斓戏服,浓重油彩,古老的戏台,以及背后那行透着无尽悲凉与不祥的“梨园惊梦,永世不醒”,无不昭示着前方车厢可能与这照片,与那隐约的唱戏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来,日记里提到的唱戏声,并非空穴来风。”谢临川盯着那张照片,空间感知尝试穿透门扉,探查后面的情况,但反馈回来的是一片混乱而浓郁的能量场,充满了痛苦、绝望与重复的死亡气息。“下一节车厢的能量读数非常混乱,负面情绪浓度极高,大家小心。”
虞千秋的神识感知更为精微,她“看”到那扇门后,并非简单的物理空间,更像是一个由无数凝固的悲剧瞬间交织而成的怨念领域。一个个灵魂被困在其间,如同落入琥珀的飞虫,不断重复着生命最后时刻的痛苦与挣扎。
“是怨灵,大量的。”她言简意赅地判断,“它们在重演死亡,并会本能地将活物拉入它们的循环。”
小林握紧了手中的符纸和那枚净化过的血族徽记,徽记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似乎在警示前方的危险。小美则将净化结晶捧在胸前,柔和的白光稳定着她有些紧张的心神。
“既然退路不明,唯有前行。”虞千秋语气平淡,率先走向那扇门。她伸出手,指尖触及冰冷的金属门把手,轮回珠的清辉在体内流转,将试图沿着接触点蔓延过来的丝丝怨气瞬间净化。
“吱嘎——”
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瞬间,比之前浓郁十倍不止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的,是无数重叠在一起的、细微而持续的哭泣声、呻吟声、绝望的呐喊声!这些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搅得人心烦意乱。
门后的景象,映入眼帘。
依旧是火车车厢的格局,但内部却显得更加破败、扭曲。座椅东倒西歪,行李散落一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然而,与这静态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车厢内“活动”的景象。
一个个半透明、面容扭曲、维持着各种死亡瞬间姿态的幽灵,在车厢内茫然地游荡、或是定格在原地,不断重复着某个动作——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球暴突,舌头伸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窒息而死的痛苦;
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蜷缩在角落,身体不断颤抖,仿佛在躲避无形的攻击,怀中的婴儿灵体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啼哭;
一个浑身湿透、滴着水的中年人,跪在地上,双手徒劳地向上抓挠,嘴巴开合,像是在拼命呼吸,却只能灌入更多的“虚无”;
一个胸口插着一把生锈剪刀的老妪,佝偻着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剪刀微微颤动,脸上是凝固的惊愕与痛苦……
这些亡灵,它们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死亡循环中,对推门而入的四人暂时没有反应。但它们散发出的 llective 怨念,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力场,不断试图同化闯入者的情绪,将绝望与痛苦植入心间。
“保持心神守一,不要被它们的情绪感染。”虞千秋的声音如同清泉,带着一丝神识的力量,荡涤着试图侵蚀众人的负面情绪。她的精神屏障扩张开来,将四人笼罩在内,隔绝了大部分直接的精神冲击。
“它们……太可怜了……”小美看着那个不断重复窒息的男人和抱着哭泣婴儿的妇人,眼圈有些发红,女性天生的同情心让她感到一阵难过。
“可怜,但也危险。”谢临川警惕地观察着,“它们现在似乎处于‘待机’状态,一旦我们触碰到某个‘开关’,或者被它们注意到是‘活物’,恐怕就会一拥而上。”
他的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那个掐着自己脖子的西装男人幽灵,动作突然停滞了一瞬,暴突的眼球机械地转动,猛地“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虞千秋!
“呃……嗬……”它松开了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那双苍白、浮肿的手转而朝着虞千秋伸来,带着一股冰冷的怨气,似乎想要将她拉入自己的窒息循环!
“净化!”小美反应极快,立刻举起手中的净化结晶,柔和的白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那个西装怨灵身上。
“嗤——”
怨灵身上冒起淡淡的黑烟,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伸出的手如同触电般缩回,动作也变得迟滞了一些。净化之光对它造成了明显的干扰和伤害。
“有效!”小林精神一振,也立刻掏出一张绘制着安魂符文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纸激发。符纸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射向另一个开始躁动、试图靠近的湿漉漉的怨灵。
淡金光华没入怨灵体内,它那不断抓挠的动作明显缓和了下来,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也平复了一丝,虽然仍在重复死亡场景,但那股主动攻击的恶意减弱了。
“它们的力量源于怨念,净化与安魂类的力量是它们的克星。”谢临川一边说着,一边利用空间异能,在四人周围布下了一层细微的空间褶皱。这层褶皱无法完全阻挡灵体,但能有效迟滞它们的行动,并为虞千秋和小林小美的净化争取时间。